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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表哥,其實夏玉自己都沒有見過,只是有一天,父侯將他帶到自己面前,對自己說:“這位是你母親弟弟的兒子。”
舅舅過世得早,所以表哥很小便被送到山上修習了,最近才回到中土。
見到柳溪的第一眼,夏玉就下意識地畏怯他,他身上有股濃濃的潮溼氣息,夏玉甚至覺得:即便他站在陽光下,地上也不會留下絲毫陰影。
他是陰暗的。將所有的光亮吸收殆盡。
可無論夏玉多麼牴觸他,夏侯還是堅持讓他對與柳溪接觸,多幫著柳溪,甚至這次派往冰國的招親大會,如此盛事,父侯也上奏堅持讓柳溪跟來。
有時候,夏玉甚至有點吃醋:敢情柳溪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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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冰國之前,夏玉進京去探望了自己的公主堂姐賀蘭悠,本來想打探一些柳溪的訊息,可是一走入駙馬府,夏玉便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從前溫雅精緻的府邸,近期有些荒敗了。
許是冬日的原因,花木謝了,滿眼是青白的牆,偶爾的紅色,也蒙上了灰塵,庭院裡行走的僕人也一副懨懨的樣子,見到夏玉,只是懶懶地打了一聲招呼:“小侯爺,”也不招待,只是指了指遠處的樓閣,輕聲道:“公主在樓上呢。”
夏玉於是從咯吱咯吱的木樓梯上爬上去,等爬到頂樓,他終於見到了賀蘭悠。
從前美豔逼人的賀蘭悠,如今脂粉不施,頭髮只是疏疏地攏於一側,散發飄蕩,頗有點蓬頭垢面的樣子。
夏玉於是皺皺眉,回頭怒斥丫鬟:“你們是怎麼照顧公主的!”
丫鬟噤聲,不敢言語,賀蘭悠卻頭也不抬,淡淡地解釋道:“是我不想梳洗,梳洗後給誰看呢?”
夏玉當即沉默:裴若塵剛剛走馬上任,所以經常性不在家,夏玉在駙馬府呆了兩天,竟然沒能見到裴若塵一面。
如
此便知,裴若塵冷落賀蘭悠到何等地步。
“姐夫……”夏玉咬了咬嘴唇,不解道:“從前姐夫那麼溫文儒雅的一個人,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賀蘭悠抬頭,清清冷冷地掃視著面前的庭院,“哀莫大於心死,你姐夫,只怕是一個死人了。”
賀蘭悠的回答,讓夏玉困惑不已。
難道喪父之痛真的那麼嚴重嗎?當年自己母親過世的時候,雖然也傷心,可到底是挺過來了。
何況,從前也不覺得裴臨浦與裴若塵的關係有多麼親密,裴臨浦對自己的兒子,一向是嚴厲有餘,關心不足的。
“如果你為此付出了許多的東西,你以為值得你犧牲的東西,到頭來,只是另一個人一廂情願的笑話,你會不會心死?”賀蘭悠冷冷一笑,有點殘忍道:“就這樣吧,難道誰沒有誰還不能活不成?反正從始至終,我們心中的人,都不是對方。”
說這句話的時候,賀蘭悠的表情有點陰冷了。
夏玉打了一個寒戰。
本來想向賀蘭悠詢問柳溪的事情,見狀,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了。
他站在賀蘭悠的後面,俯視著庭院裡的一片冷清與慘敗,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有種寒氣直透人心,裴若塵今日的繁華,賀蘭悠如今的美麗,都將成為一場悲劇最後傷感的回憶。
這種預感讓夏玉心中老大不舒服,到了第三天,便早早地告辭了。
然後,他與柳溪來到了冰國。
依舊對柳溪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