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許你拿別人找樂兒,別人給你兩句,就不行了?」
猴子酷著臉說:「誰說我也不行。」
「操,沒勁沒勁,以後咱倆別過話啊,怪蛤蟆。」何永氣呼呼坐下來。
「稀罕你咋的?」猴子一扭臉,憤然穿起網子。
我笑道:「怎麼都跟小孩似的,一個比一個生啊。」周法宏說:「甭理他們,倆傢伙犯相,雞猴不到頭。」
猴子笑道:「他哪是雞啊,鴨子!」何永一掃胳膊,把正在嬉笑的猴子掃了一個大翻白,仰頭倒在地上,我們全笑起來。猴子爬起來就和何永滾在一處,小傑罵著過來,給了猴子一腳:「你們要瘋?!」
猴子和何永也不鬧了,都跟著疤瘌五怪笑起來。旁邊聽見的,也都怪怪地笑起來,這都得益於疤瘌五不懈的宣傳。現在疤瘌五的定量,已經以每天5套的速度漲到了100套,疤瘌五說再這樣漲下去,他又得想轍了,心裡嘴上都把小傑當了冤家,並且一個勁給我們宣傳林子的好處,說林子也表示愛莫能助,說林子說要是在從前,肯定得照顧他一把——兩相比較,在疤瘌五眼裡,小傑就成了混帳中的混帳,疤瘌五不放過任何詆毀他的機會,並且心裡充滿了挑釁意識。
——「這個樓不能白跳了!」
——「龍哥跟林哥都看面兒了,他倒想壓制我?扯臊吧!」
小傑自然不是聾子,耳朵裡多少要灌進風去,心裡對疤瘌五肯定也不是一般的痛恨。他自己應該很明白,他唯一能壓制疤瘌五的,就是手裡的「權」字。
當時小傑狠狠瞪著疤瘌五:「你就歡吧,明天又加5個,漲到140的時候,我看你幹通宵,還有閒心歡?!」
疤瘌五也望著小傑,嘴卻對何永說:「永弟我給你講個故事啊,住院時候聽來的——還不是聽的,是我親眼所見,那個樂!」
「啥事兒?」何永興致昂揚。
小傑不理他們,但也沒有離開,似乎也想聽聽疤瘌五又出什麼花活。
「有個犯人,是隻假眼,每天睡覺前就把眼珠子摳出來泡清水裡,也巧了,這天一個雜役喝酒回來,口渴呀,進屋也沒細看,端起杯子就喝,得!把那哥們兒眼珠子給喝進去啦。」
「操!接著。」何永探著脖子看他。
「……最後去了小醫院,小醫院裡有個老犯醫,一看這咋辦啊?說你撅屁股我看看,那雜役就把大屁股撅起來了,一看,喝,那假眼珠正在屁眼上堵著哪!老犯醫一瞧就樂了!笑著說:我看了一輩子屁眼,還沒叫屁眼瞪過我哪!哈哈。」
我們都笑起來,何永的笑聲尤其尖厲,還不停地回頭看小傑。笑了一會兒,何永不笑了,沖疤瘌五罵道:「合算你連我也罵了啊!」
疤瘌五笑道:「誰叫你一直瞪著我看?」
小傑憤怒地喊道:「疤瘌五!你還幹不幹活?!」
疤瘌五一繃臉:「我警告你啊,不許叫我外號!你不尊重我,我就給你好看!」
「嗬,你還想上天怎麼著?」小傑眼睛一立,跟豎進眼皮裡倆棗核似的。
疤瘌五鼓動身子,放了一個響屁。
我撲哧一下就樂了,旁邊的笑聲也鬨然而起。小傑惱啊,還不能吃這個話兒,只能往斜刺裡發脾氣:「都他媽快幹活!不老實全讓你們撅著去!」
「撅啊,撅啊,我挨個幹你們屁眼!」疤瘌五瘋叫道。
「疤瘌五!你給我站起來!」
疤瘌五一仰臉,突然笑道:「我還真得站起來了,炊場的車來啦!」
「打飯!」老三在那邊大喊了一聲。我們歡呼一下,紛紛放下手裡的活兒,撇下氣得臉青的小傑奔了碗架子,二龍拉著他的黑貓,在庫房門口來回溜著,似乎跟這邊的世界毫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