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來社長家開了會,讓他把龍連貴不滿領導,調皮搗蛋的事收集起來,說這回得好好地整一整。龍連貴施完了肥,在水溝裡洗了手,也坐過來歇息,他們不相信龔淑瑤能有怎麼個整法,反倒嬉笑置之。彭石賢把這事與“反右”聯絡起來,說:“你想趕社長下臺,小心讓社長先抓你一個右派分子!”龍連貴故意曲解了“右派”二字:“我才不怕他們又派我什麼分子,我是全勞力,每天掙十個工分,又派我一分子兩分之都不要緊,加個夜班就是了!”對抓右派的事,龍連貴憑著想當然地說:“到時,就怕我還想派他社長的分子呢,便是龔鎮長,我也全知底細:他們都是些不折不扣的貪汙腐化分子!”龍連貴當即又舉出一些具體例項來:有天晚上,他從鎮上摸黑回家,在路上遇著一對男女牽牽扯扯,嘻嘻笑笑地走過來,近前一看,原來是龔淑瑤與姜信和,他們常在社長家吃喝,後來聽人說,那幾個人喝酒喝了個爛醉,吵鬧得很兇,姜信和連撒尿也不知上廁所,全灑在門邊的水缸裡,還說,“好酒,好酒,只要鎮長讓我喝,這一缸我也能喝下去。”龍連貴作過調查,他們吃過的大魚大肉都做成假帳給報銷了,這吃的是社員們的血汗呀!
“我早看透了龔淑瑤,她向來笑裡藏刀。”彭石賢說。
“那你給我把這事編成歌謠吧,我把它貼到鎮政府門口去,讓每個人都知道。”龍連貴忽然想起。
彭石賢卻有些猶豫,儘管他對龔淑瑤有些看法,但畢竟沒有直接受過她的傷害。而且,他覺得背地裡去編別人的謠歌也不好,便說:“你有理,你就不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與她辯論麼?”
“膽小怕事,你什麼時候見她光明正大過?”龍連貴站起身來,“天色不早了,快乾完活回家去吧,我的肚皮快餓得貼著脊樑骨啦!”
龍連貴顯然是對彭石賢的態度不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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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以為天高皇帝遠的小鎮人,對抓右派的事很快就有了切身的瞭解。
張仁茂心裡有事,進黃大香家來了,黃大香正在忙家務,她並不關心那些遠在天邊的事:“您吃過午飯了?”
張仁茂卻問起她兒子的事來:“石賢又是上龍嫂家裡去了?看他在家裡總是呆不住的!”
“他去幫連貴作些農事工夫,也好,皮肉全給曬黑了。”黃大香端過茶來說,“找他有事?”
“沒他的事。。。 ”張仁茂喝著茶,擰緊眉頭,看他那樣子,明明是心事重重,黃大香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這時,吳國芬急匆匆進了門,把張仁茂招呼到門邊說了幾句話,張仁茂便起身出門了。
“是出什麼大事情了?”黃大香問吳國芬,“坐下來說說。”
吳國芬遲疑了一會:“申家學慈給打成右派了!”
“哎喲──”黃大香猛然一驚,“那還是個孩子呢,只比石賢大一點點,這右派罪名不小呀,你聽誰說這話了?”
“上午鎮上開會,聽龔淑瑤說的。”現在吳國芬又負責一些婦女工作,只是不算正式幹部,“雖說農村不抓右派,但也要開辯論會,得用這抓右派來警戒人,龔淑瑤說,申學慈一貫驕傲自大,不聽教育,跟他父親一樣對政府不滿,才落得這個下場,想悔誤也來不及了──她這話也說得昧心!”
申學慈可憐,黃大香嘆息,吳國芬默然。但讓人更為擔心的是申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