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露出眼睛與嘴巴,向海老公道:“我去啦!”快步走出房門,只見門外一名三十來歲的漢子,低聲問道:“你怎麼啦?”韋小寶道:“輸了錢,給公公打得眼青鼻腫。”那人嘻的一笑,更無懷疑,低聲問道:“敢不敢再去翻本?”韋小寶拉著他衣袖,走開幾步,低聲道:“別給公公聽見。當然要翻本啦。”那人大拇指一豎,道:“好小子,有種,這就走!”韋小寶和他並肩而行,見這人頭小額尖,臉色青白,走出數丈後,那人道:“溫家哥兒倆,平威他們都已先去。今日你手氣得好些才行。”韋小寶道:“今日再不贏,那……那可糟了!”一路上走的都是迴廊,穿過一處處庭院花園。韋小寶心想:“***,這財主真有錢,起這麼大的屋子。”眼見飛簷繪彩,棟樑雕花,他一生之中那裡見過這等富麗豪華的大屋?心想:“咱麗春院在揚州,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漂亮大院子了,比這裡可又差得遠啦。乖乖弄的東,在這裡開座院子,嫖客們可有得樂的了。不過這麼大的院子裡,如果不坐滿百來個姑娘,卻也不象樣。”韋小寶跟著那人走了好一會,走進一間偏屋,穿過了兩間房間,那人伸手敲門,篤篤篤三下,篤篤兩下,又是篤篤篤三下。那門呀的一生開了,只聽得玎玲玲,玎玲玲骰子落碗之聲,說不出的悅耳動聽。房裡已聚著五六個人,都是一般的打扮,正在聚精會神的擲骰子。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問道:“小桂子幹麼啦?”帶他進來的那人笑道:“輸了錢,給海老公打啦。”那人嘿嘿一笑,口中嘖嘖的數聲。韋小寶站在數人之後,見各人正在下注,有的一兩,有的五錢,都是竹籤籌碼。一人說道:“小桂子,今日偷了多少錢出來輸?”韋小寶道:“呸!什麼偷不偷,輸不輸的?難聽得緊!”他本要烏龜兒子王八蛋的亂罵一起,只是發覺自己說話的腔調跟他們太也不象,罵人更易露出馬腳,心想少開口為妙,一面留神學他們的說話。帶他進來的那漢子拿著籌碼,神色有些遲疑。旁邊一人道:“老吳,這會兒黴莊,多押些。”老吳道:“好!”押了二兩銀子,說道:“小桂子,怎麼樣?”韋小寶心想:“最好別讓人家留心自己,不要贏多,不要輸多,押也不要押得大。”於是押了五錢銀子。旁人誰也不來理會他。那坐莊是個肥胖漢子,這些人都叫他平大哥,韋小寶記得老吳說過賭客中有一人叫平威,這平大哥自是平威了。只見他拿起骰子,在手掌中一陣抖動,喝到:“通殺!”進骰子擲入碗中。韋小寶留神他的手勢,登時放心:‘此人是個羊牯!“在他心中,凡是不會行騙的賭客,便是羊牯。平威擲了六把骰子,擲出個”牛頭“,那是短牌中的大點子。餘人順次一個個擲下去,有的賠了,有的吃了。老吳擲了個”八點“,給吃了。韋小寶每見到一人擲骰,心中便叫一生:“羊牯!“他連叫了七聲”羊牯“,登時大為放心。他懷中帶著海老公的水銀骰子,原擬玩到半途,換了進去,贏了一筆錢後,再設法換出來。擲假骰子的手法顧為極為難練,而將骰子換入換出,也須眼明手快,便如變戲法一般,先得引開旁人的注意,例如突然踢倒一隻凳子,翻倒一碗茶之類,眾人眼光都去瞧凳瞧茶碗時,真假骰子便調了包。但若是好手,自也不必出踢凳翻茶的下等手法,通常是手腕間暗藏六粒骰子,手指上抓六粒骰子,一把擲下,落入碗中的是腕間的骰子,而手指當中六粒骰子一合手便轉入左掌,神不知,鬼不覺的揣入懷中,這門本事韋小寶卻沒學會。有道是:“骰子灌鉛,贏錢不難,灌了水銀,點鐵成金。”水銀和鉛均極沉重,骰子一邊青,一邊重,能依己意指揮。只是鉛乃重物,水銀卻不住流動,是以擲灌鉛骰子甚易而擲甚易骰子極難。骰子灌鉛易為人發覺,同時你即能擲出大點,對方亦能擲出大點,但若灌的是水銀,眼什麼點子,非有上乘手法不可,非尋常騙徒之所能韋小寶擲灌鉛骰子有六七成把握,對付水銀骰子,把握便只有一成二成,雖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