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灑在頭髮枝頭上。僧人們如幾千年來一樣,只點著少許燭火。所有的房屋、器具、人與衣著,都沒有時間的刻度,如同《桃花源》裡那個“不知有漢”的村莊。好絕妙的時間,好絕妙的地方啊!我呼一口氣凝成白霧,絲毫沒有倦意,而是暗自得意於今夜的浪漫,轉頭問他:“公子,今夜可否多陪我一會兒啊?”
雪過天晴,星月當空,無風的寒夜。我們於是裹著厚厚的棉被,在院子裡坐著看星星。
他在某個夏夜寫的句子,竟是同樣適合這晚的情境:
山間 古院 舊月
看星 撥絃 問酒
誰舞輕風繞樑
欲言一世琴愁
後兩句他不太滿意,改過好幾回,一直到十幾年後還在等人絕配。可我倒覺得意味深長,並且已在幻想身著白紗的自己揮舞著雪花如敦煌的飛天一般,穿過樑柱間高低飛翔,想得臉上浮起了微笑,傻傻地看著他。
寺裡無弦,我輕輕地唱《閃亮的日子》跟《一個愛上浪漫的人》;寺裡無酒,我們就著柴火燒了一壺熱水,對水當歌:
一個愛上浪漫的人,
前生是對彩蝶的化身,
喜歡花前月下的氣氛,
流連忘返海邊的黃昏。
一個愛上浪漫的人,
今世有著善感的靈魂,
睡前點亮床前的小燈,
盼望祈禱夢想會成真。
哦,這樣的你執著一廂的情願傷痕。
像這樣的我空留自作的多情餘恨。
就讓我們,
擁抱彼此的天真,
兩個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溫;
相約在那,
下著冬雪的早晨,
兩個人的微溫 ,靠在一起不怕寒冷。
八十 他含著一絲祈求的目光,緊逼著我的決定,讓我感覺到他隨時可以崩潰的神經。我漸漸地低下頭,任由他載了我按原路返回家中
2005…09…24 21:04
(9月24日 潤兒)
他的眼睛乾涸而混沌,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住彷徨和無奈。我不忍再講吓去,整理完Papa的手稿,轉身向外欲要離開。他走上前,緊撫我的肩膀,因為過度激動,他的手指陷入我的肌膚,讓我好一陣痠痛。“潤兒你要明白,兩個相愛的人是否可以牽手,由家庭利益決定的運氣和時機,比愛情本身更重要。”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毅然推開他的手,手稿脫落撒滿一地,“你錯了,在我還不懂得愛的時候,我喜歡他;在我懂得愛的時候,我愛他;如果終不能避免失之交臂,那我也願為他甘守一生。”
他俯下身子,將書稿一一撿拾,整理好,舉起來,固執地看著我。那是Papa的一篇關於《時空本性》的探討。
“潤兒,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的錯誤,就如同霍金數年來一直執著的黑洞理論,不也向全世界承認自己錯了嗎?”
我不想再講吓去,伸手接過書稿向外走。他頓了頓,隨後叫起我的名字,高昂的聲音已變為壓抑的近似哭泣的低語:“想起你的笑,再遠都不是距離。但依靠想象來慰籍的孤寂,仍然不失為我這五年求學生涯中最沉重的標籤。我能設想的唯一結局是,你慢慢地長大,可以陪你去聽一次海豚音樂會。就像小時候,看你穿了藍色的T恤,純真自然地走過來,在仁和音樂館的流光飛舞中,牽著你的手一生一世。”
他緩緩的語調懷著對往昔的回憶,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悸動,撩撥著我的心絃。我在電梯間的小廳坐下來,強忍著不讓感動隨淚而落。那一次是好多年前的夏天,第一次回到故鄉的我,心中慌張著陌生的城市。是他,奉了母親之命,帶我去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