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出來守衛這個少年的時候,一開始,他是很不服氣的,覺得殺雞用了牛刀,尤其是跟在沈朝夕身邊好長一段時間,他都老老實實待在公主府,沒有遭遇任何危險,邢中安更有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誰知今日就遇上了劫匪。
「我觀劫匪是直奔公子而來,目的是殺人而非劫財,公子可有什麼仇家?」
沈朝夕道:「我沒有得罪過人,但恨我的人不少。」
邢中安詫異,「為何?」
沈朝夕勾勾唇角,「對於汙穢之地來說,光明本身就是他們的仇敵。」
邢中安不明所以,卻也聽出少年話中的隱喻。
說實話,對於少年鎮定的態度,他是很有些驚訝的,對方平靜的樣子,怎麼樣也不像是一個剛剛遭遇過刺殺的人。
更別提其中一個劫匪,是當場死在他的眼前,他現在還能在車簾上看到濺灑的血跡。
若是一般人,尤其是京城中那些看似風流倜儻,卻連血都沒有見過的公子們,恐怕會被嚇得面色蒼白,兩股戰戰。
但眼前的少年是真的鎮定,鎮定的彷彿……
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隻雞,一隻螻蟻。
同他說完話,少年的目光就落在車簾外,望著變幻的景色發呆。
邢中安從他身上,莫名感受到了一種高高在上,同這凡世間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有點明白皇帝為何要自己保護少年的原因了。
比沈朝夕還淡定的,是拉車的馬,這些馬匹都是從戰場上退役了的軍馬,見識過的生死不比沈朝夕或者邢中安少,重新得到上路的命令後,便悠然地甩著馬蹄沿著熟悉的道路繼續往山上走去,很快就停在了護國寺的院門前。
這時候,福海已經等在門外。
山下遭遇劫匪的訊息,已經傳到了山上,也不知道小公子有沒有事。
對於沈朝夕,他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他是旁人眼中的閹人,在少年眼中卻是一視同仁的生靈。
聽見車軸滾動的聲音,他抬起頭,猛地看去,見到馬車上的血跡,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馬車停下,邢中安跳了下來,他忙迎上去,問道:「邢大人,小公子可有出事?」
「我無事。」沈朝夕掀開車簾,對福海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福叔不必擔心。」
福海見到沈朝夕,立馬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頭髮都沒掉一根,方才放下心來,「真真是嚇壞老奴了,這賊人也真是大膽,連公主府的馬車也敢攔截,您沒事就好,萬福平安,萬福平安。」
福叔?
邢中安的目光在少年和福海身上走了一圈,這可不是一個一般的稱呼。
福海雖然是個閹人,可是憑藉打小跟在皇帝身邊的情分,在宮中的地位可不一般,哪怕是幾個皇子,見到了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上一聲福海公公。
沈朝夕跳下馬車,「趙大哥還是在惠安和尚那裡嗎?」
「在的,在的,公子進去就知道了。」
邢中安的目光越發奇怪起來。
趙大哥,那是誰?
他腦海中浮起一個猜測,這個猜測一出,心臟都忍不住狂跳起來。
「馬車就交給邢大人了,我先去找趙大哥。」
沈朝夕確認了皇帝的存在,便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寺門。
福海同邢中安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前者點點頭,跟在沈朝夕後面進了門。
皇帝早已經等待多時。
見到沈朝夕到來,拿起茶壺,為她親手到了一盞茶水。
沈朝夕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去,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
喝完,她才長長的吐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