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乖巧的輕點了點頭,偏頭看著古越,“容華爹爹什麼時候才會起來?”
古越心下黯然,揉了揉他已過耳的細絨黑髮,強裝笑顏面,“睡醒了就會起來。”
容若又點了點頭,“他們說容華爹爹死了。”
古越臉色微變,又自笑了笑,“對,容華爹爹是死了。人都會死,只不過看怎麼個死法,你容華爹爹是為了除壞人,為了保若若而死,死有所值,他是大英雄,好父親。”
“爹爹,死了會如何?”
“死了就不會再說話,不能再睜眼看這世上的一切。”
古越不知這麼小小的人兒懂不懂什麼叫死,不過先說在這裡,就算現在不懂,等他大了自會明白。
如果哪一天,自已死了,容華也會比尋常孩子失去父親更堅強。
容若將頭歪了一歪,眼裡存著迷惑,看著古越,終是什麼也沒說,依在他懷中,看向平躺在石棺中的容華,視線掃過容華的胸脯,再轉向他的眼,大眼中閃著抹異樣的光華。
白筱聽著他們父子的話,淚忍不住的滾了下來,揹著身以抹拭燈臺做掩飾,偷偷擦去滾落下來的淚。
轉眼秋去冬來,院中又開了一院的寒梅。
古越一邊聽著子涵彙報當天人口普查的情況,一邊看著在身邊正在堆雪人的白筱和容若。
幾個月來,京中已然查得七七八八,那些暗藏的活屍當真如隱形一般。
眉頭緊鎖,一萬多具活屍,又腐臭難當,如何能隱得如此不著痕跡。
饒他再是煩悶,看著白筱和容若堆出的兩大一小三個挨在一起的雪人,仍禁不住唇角露出微笑。
雖然北皇的事叫他心煩意亂,但白筱和容若給他的這一年多的天倫之樂,卻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就算以後能有什麼事,他此生已是無怨。
今天是容若兩週歲,由於北皇一事,古越這幾個來實在疲憊,所以白筱執意今年不給容若過生辰,約定一會兒就他們夫妻陪著容若好好的玩一玩。
雖然生辰不再請人,古越仍是為容若備下禮物,是他尋著京中最好的鑄劍師用玄鐵比著容若的身高鑄造的一把小劍,只是劍身中空,並不多重,而且沒有開刃,使起來,不會誤傷了他。
而白筱為容若備下的卻是一個只要戴上,便無毒蟲敢近身的避毒珠,避毒珠的淡淡茶香,透過香包溢位,十分宜人。
這時白筱與容華正玩著尋物的遊戲,在容若背轉身時,悄悄取了古越要送給容若的那把小劍,在標示著古越的那個雪人上破開一條縫,將小劍藏了進去,再飛快的加上雪歸還原樣。
再如此將避毒珠藏入另一個略矮的雪人裡面。
有風吹過,茶香散去,再無跡可尋。
容若轉身過來,尋遍了白筱周圍,卻不見東西,搔了搔頭,扁著小嘴將他母親看著。
白筱裝模作樣,看樹,看地,看天,就是不看雪人。
容若突然‘咯咯’一笑,撲到雪人前,將雪人抱了,卻小心的不將雪人弄壞。
白筱心裡跳了一跳,假意笑道:“你不去尋東西,抱著你爹爹做什麼?“
容若衝著母親‘嘻嘻’一笑,嗔聲道:“若若尋到了。”
古越‘哈哈’大笑,“筱筱,你小看若兒了。”
白筱白了古越一眼,唇邊卻浮起笑意,孩兒聰明,最開心的莫過於做孃的,“尋到了,為何不取出來?”
容若扁了小嘴,搖了搖頭,“這是爹爹,若若要好好的護著,不要弄壞爹爹。”
“那若若豈不是拿不到爹爹送給若若的禮物?”古越胸口潮湧,他和白筱從來不曾瞞著這孩子,容華才是他親爹,容若卻一直視他如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