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時候,眼下可不要弄得人家下不了臺,只好強打笑顏:“既然如此,錚就叨擾一宿,明日一早再去便是。只是卻要麻煩蔣大人了。”
蔣福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連連道:“世子這是哪裡話!世子能做客揚州,卑府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麻煩!”他心裡的確有笑的理由,一開始自己是擔心人家怪罪,可人家已經說好了絕不怪罪,而且還會想法設法為自己掩蓋和美言,這豈能不讓他蔣某人滿心感激?然後,畏懼之心一過,頓時想起這位雲少帥可不是普通的練兵將領,他還是名震洛陽、號稱“目空天下士,只讓尼山一個人”的小云探花呢!
傳說這位小云探花對洛陽士子那叫一個矜持自傲,幾番交鋒下來,將那些個王府幕僚、太學才子們折得無法可說,到最後居然在金鑾殿上即興作出了那篇驚才絕豔的《牡丹賦》來,震得滿朝文武一時失聲,吾皇陛下連聲稱讚……這可是個寶貝人物啊,要是能留下他的墨寶掛在自己的府衙或是家中,那些揚州士族們還有什麼膽子看不起我蔣福山?
蔣福山心裡美美的想著,正琢磨怎麼開口討要墨寶,卻忽然看見雲錚自然垂著的右手,心裡猛一咯噔,完了,這小云探花傷的就是右手,這下墨寶算是沒著落了!
這時,蔣福山忽然看見雲錚看著運河邊的楊柳,一副欣賞的表情。他忽然來了主意,這初春景緻,最好也不過,那楊柳上正長出新枝新芽,春風吹來,綠絲輕舞……如此景緻,豈能不請小云探花賦詩一首?就算寫不得字,起碼也有名篇留下啊,萬一向唐朝那些詩名一樣,把自個蔣福山的名字放在詩名裡頭,我蔣某人豈不也名垂千古了?當下也顧不得多想,上前兩步,道:“世子見這揚州景緻可好?”
雲錚笑道:“揚州自古繁華地,那隋帝來此流連更是捨不得離開,景緻自然是極好的了。”
蔣福山笑得越發燦爛,小意著道:“既然景緻如此讓世子滿意,世子大才,豈能不留下些千古名篇以饗後人?”
他看雲錚一愣,繼續道:“您瞧這楊柳,那還是隋帝楊廣特意賜姓楊的呢……如此景緻,若有世子之詩文為贊……”
雲錚這才明白過來蔣福山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來:“錚方才所欣賞的,卻非楊柳,而是……”他一指那河邊不遠的一片向日葵,道:“而是那葵花。”
蔣福山愕然一怔,有些尷尬,不過馬上反應過來:“葵花?葵花也很好啊!世子,卑府可是久仰世子大名,難得今日得見尊顏,卑府代表揚州父老請世子華章……”
雲錚心說,果然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這要是我每到一地都要寫東西,肚子裡存活雖然還有一些,可不一定每次都合用啊,瞧這事整的……得,這次也別用什麼名篇了,自己給你湊一篇交差好了。
當下道:“這個,倒也不是不可……嗯,不過這詩我只念一遍,要是蔣大人沒記住,錚卻是不管了的,呵呵。”
蔣福山一聽大喜,道:“無妨,無妨,且不說卑府自己便是進士出身,與詩詞一事上的記性倒也湊合,就算卑府身後這些書吏,每人記上一句,總是容易得很的。”
雲錚點點頭,笑道:“那就好。”心中道,在這古代,文化名人的詩可不是亂作得的,要小心人家拿詩裡的意思曲解,文字獄這個東西,中國曆來不少,眼下雖然不像後世清朝那種異族當國的時候那般狹隘,但也要小心被人找茬,所以這詩裡頭,得要一些適合儒家思想的意思才行,要不然自己還真以為能“目空天下士,只讓尼山一個人”不成?
看了看那片葵花,踱步吟道:“世愛垂楊舞,誰問柳性輕。”
蔣福山一聽,心說原來這雲世子跟楊廣是個反的,他不喜歡垂楊柳?可是這楊柳礙他什麼事了?
這時,雲錚繼續道:“飄絮因風起,從來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