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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快要成年之時,再見到她,卻只有魂兮歸來。
這天下對付得了她的幻術的人還沒有幾個,可是為什麼她卻只有靈魂歸來?是誰,是誰能夠讓她如此。當初走的時候,她是多麼高興,那麼歡歡喜喜的——
而且,祿見到她的時候。我幾乎認不出她來。
她本是個驕傲卻溫和,桀驁卻理智的女子。可是那一刻,她臉上所帶著的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怨毒憎恨,狀如烈鬼。彷彿全天下的怨恨不甘,都聚積在她的心裡。憤恨,痛苦,不甘、絕望、陰暗。
然而似乎只有我同父親才看得到她的——靈魂?!看到靈魂,這不是本該屬於神靈的力量麼?
果然還是失敗了。我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卻聽到父親輕輕的,不帶什麼感情的嘆息。
還是失敗了?
那麼想要抓住的幸福。只是一句輕輕地失敗了。
她本來還是淒厲的神色,陡然,還是有一絲動容。彷彿哀極痛極。那樣的神色一閃而過,挾著一股寒氣掠來。驚慌之間我已經來不及避。
可是我卻毫髮無傷,父親站在我的身前,我和她之間。
是父親保護了我麼?
可是她的攻勢,分明已經襲到了父親的身上,父王怎麼會毫髮無傷。她的修為,在整個魔國裡,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就連她的臉上,都有了一絲動容,看向父親,眼裡層層凶氣裡,突然有了一絲疲倦的瞭然。
便不是我捨不得放下生死,只是,用我來完成儀式也是徒然。父親突然之間蒼老了很多的聲音。同樣的疲倦。我只是捨不得我的孩子,是同樣的命運!我早在很久之前心裡就生出了怨恨,所以我無法成為獻祭。所以你的能力,對於我是沒有用的。
只是捨不得——她的眼裡慢慢有了一絲清明,隨即湧上無盡的哀傷。定定的看向我。
你看他,你看不到他眼裡的仇恨麼?他也不是。父親突然笑了起來,疲倦裡有一絲慘淡的舒展。我們都不能夠成為祭品。
是的,我恨!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可是我恨。是誰讓你變成這樣子,你做錯了什麼?我們有什麼錯?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子。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會迫得你帶著這樣絕望憎恨的靈魂歸來?邑珂雖然驕傲難馴,可她始終是善良得從不忍心傷害別人的女子啊。我恨那些傷害她的人。我恨她遭遇到的一切。我恨那樣無端的憎恨我們的人。
你將來也會一樣的捨不得麼?她突然開口說話了,還是我所記得的聲音。只是有些冷漠跟絕望。臉上淡淡的笑了,笑得暗淡。已經積蓄了三世啊。你會捨得你的孩子去承擔我們三世的罪惡麼?
好了,夠了!我們走吧!當初答應過你的,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都會同你一起承擔,就算是我不能成為祭品,我也會同你一起走的。我的父親對她說著,突然深深的看我,依依不捨的看我。
她也看我,眼神複雜難明。絕望而憐憫。
那是父親所看我的最後一眼。
父親阻止了我的跟隨。我不明白,他所說的意思,只能無助的看著他同邑珂一同走入了神殿。走了天壇。
上面有,傳承下來的上古封印,封印著沉睡著的上古魔靈。
我的父親,一同邑珂,再也沒有回來,再也沒有出現過,沒有人知道他們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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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悲哀還有憤怒。
直到我成年,方才明白他們去了那裡。方才明白血脈所傳承的意義。
她的血脈傳承的是禁錮,禁錮天地間所有的仇恨怨毒。我的血脈,傳承的是守護,守護天地間所有真摯純善。用我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