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娟看著林書安回了學堂,咬了下嘴唇,揪著裙擺的指骨泛白,轉身往一條小路上去。
街邊的柳樹風姿綽約,柳條輕擺,她跑的急,柳條擦著她的肩膀而過,小路的盡頭是一座闊氣大門緊閉的大宅院,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地立在那裡。
甄娟在門口站定,稍緩片刻,臉上因為跑動的紅暈散去,她抓起門環用力扣了扣,沒多久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來人開了門見是她,客氣地笑道:「原來是甄姑娘,爺這會兒在書房看書,您隨小的來。」
此人的恭敬與討好讓甄娟的心更是一陣涼。
院子裡的花木長勢旺盛,有幾種瞧著就精神的花卉已經盛開,爭奇鬥豔好不熱鬧,唯有最角落的一株花木平平淡淡,混在當中十分不起眼。
走過一道月亮門,迎面是一片碧綠的池塘,垂柳倒映其上,鳥兒貼著水面劃過掠出一圈圈漣漪。
甄娟跟著下人走在長廊中,整個園子裡除了蟲鳴鳥叫只剩兩人的腳步聲。
下人在離書房門檻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沖甄娟拱了拱手道:「少爺不喜小的們打擾,您自個兒進去罷。」
甄娟看了眼開了半扇的門,這一路走來,炎熱的天氣她額頭上滲出一層汗水,顧不上擦,如臨大敵一般走進那方深淵。
邁過門檻一股清涼撲面而來,只見地上擺了幾塊碩大的冰塊,燥熱被驅趕,整個人平靜下來。
而那個人就坐在桌案後,眉眼深深地望著她,見她看過來,揚起唇,笑道:「稀客,可是想明白了?」
甄娟哼笑一聲:「方子凌,你手段真下作,有什麼沖我來就好,別搞那些難看的把戲欺負我妹妹。」
方子凌臉上的笑漸漸消失,晦暗不明的眼眸緊盯著她,而後化作一聲自嘲:「甄娟。」
她的名字在他的唇齒間滾了滾,而後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手指微曲勾起她的下巴:「你還真是個狼心狗肺,我忍你,你一次一次得寸進尺。告訴你也無妨,不讓你妹妹活的可不是我,怪就怪你妹夫礙了別人的眼。還未正兒八經走上仕途便樹了敵,乖乖回去過小日子興許能安穩度日,非要一股勁兒往前沖,興許連活命都是個問題。」
甄娟唇瓣顫了顫,兩隻圓潤的眼睛泡在一汪水中,澄澈又晶亮,呆呆地看著他:「我妹夫向來只是勤勉讀書,從不與人生過糾葛,怎麼會得罪人?」
方子凌微微彎腰,兩人雙目相對,他的呼吸落在甄娟的面頰上,身邊的氣氛突然變得旖旎,他的聲音微啞:「得罪人要什麼理由?瞧他不順眼還不夠?在那些人眼裡,林書安這種脊背挺得比竹子還要直的人,生來就是該被敲斷骨頭的。懂了嗎?」
甄娟算是明白了,合著不是方子凌使壞,而是妹夫的仇人故意來找事,這可怎麼好?桃花村巴掌大的地兒有什麼緊要的事兒還得和里正攀交情,府城這麼大,有權有勢的人家無數,這可不是吵兩聲就能定是非的。
她愣神間感覺到粗糲溫熱的指腹貼著自己的臉部面板遊走,猛地打了個顫,後知後覺地往後退,警惕地瞪視男人。
方子凌扯了扯嘴角,伸長胳膊手鎖著她的脖子將人壓回到自己面前,在甄娟滿面驚恐中唇碰了碰她的嘴角。
哪怕她眼眶發紅,淚水順著面頰滑落,他依舊不鬆手,她惱羞成怒地掙扎,捶打他,還想出聲罵他,而他滿心滿眼只有一個渴望——與她再親近點。
落入虎口的羊,除了絕望和害怕只想逃離,只可惜男人力氣過大,她死活掙不開,如躺在砧板上的魚垂死掙扎,直到聽他在耳邊說了一句:「我可以護你妹妹一家周全。」
她抬起的胳膊僵硬片刻,最後漸漸落下去。
「方子凌,別說大話,你不過鎮上一個黑了心肝肺的無賴,憑你?人家憑什麼要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