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你一條命。”
“那就是說同生共死了?”許樂湛進一步問她。
“呃……”可以這麼說麼?蘇綿翼愣了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嗯。”
許樂湛緩緩地笑了,那麼意味深長,還帶著絲絲得意,瞧得蘇綿翼都覺得不對勁起來。
在俯園被封的第四天清晨,宣顧看到了一件極不可思議的事。就見許樂湛胸前的那一斑赤紅,隨著蘇綿翼的針緩緩而動,由胸口流向右側,漸至右肩。只見蘇綿翼隨著這赤斑疾快下針,由極泉至青靈,至少海,再至靈道、通裡、陰郄、神門、少府,最後那赤斑聚於右手小指尖端的少衝穴部。
“刀!”蘇綿翼輕喊,目下青黑,眼中充血,神色間滿是竭力提神的勉強,連帶著喊出的聲音都帶著些疲軟。
“給。”宣顧立時遞上一柄小刀,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那赤斑看。
許樂湛也低頭看著這神秘詭異的景象,說不出話來。
蘇綿翼接過,在其小指尖處使力一割,血立刻湧出,雜帶著灰黑色的一股濃血仍噙著撲鼻的幽香。血一分分滴到地上,那小指上的赤斑便也一分分縮小,漸漸終至褪去。但蘇綿翼不放心,將針收起之後,又將其小指稍稍用力一擠,本已緩去的血又湧了出來,血色鮮紅,已無毒汁。直到看到這一步,蘇綿翼才真正地籲出一口氣,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幸得眼明手快的許樂湛在旁一扶,有些吃力地穩住她的身子。
“綿翼?”
“嗯,嗯。”蘇綿翼有些氣弱地點點頭,不敢遽然張開眼睛,怕會暈眩。她握住許樂湛攙扶的手,慢慢在床邊坐下。
宣顧在旁也看得擔心,“蘇姑娘,你……”
蘇綿翼緩過一口氣,輕輕睜開眼,面前物事有些轉,但並不算太厲害,“沒事的,只是一時太激動了。他,他的毒,已經沒了!”饒是氣虛,但她的聲音裡那份由衷的喜悅之意卻是明白無疑。
就算方才已經親眼看到,但宣顧此刻聽見她親口說出,心中仍是無比開懷。“好,好,太好了!七年的毒啊!我,我去告訴外頭的人,呵呵,你奶奶聽了一定開心死了!”他興匆匆地便跑向屋外。
“綿翼,你累了吧?”許樂湛看著她靠在床檔上的疲憊又虛弱的神色,目中盡是心疼與滿溢的溫柔,那柔柔的視線,看得蘇綿翼覺得心安極了,真想在這眼神下好好睡上一覺。她緩緩俯下身,就著他的身側,一靠,口中呢喃,“我睡會兒。”
“好。這次換我守著你。”耳邊傳來輕柔得像是怕驚醒她的語聲,讓人無比放心。
蘇綿翼睜開猶有些困頓的眼,一時間的恍惚讓她分不清身在何處。乳白色的蠶絲帳,好像有人和她說過,這是烏州‘季幽商行’最新制出的紋帳,分乳白與淡青二色,薄如蟬翼,如氤如氳,垂在床側的兩掛以精巧的小銀鉤鉤起,使得一切分明瞭許多。
蘇綿翼漸漸回過神來,有些莫名的慵懶,但還是想著要坐起身。誰知才抬起手,耳邊卻已傳來淺淺的呼吸。她一驚,猛地朝身側一看,呀……一聲驚呼就要出口,卻生生嚥住。她想起來了,她的確是睡在他身側的。
心緩緩安定下來,她俯身仔細地看他。他似乎睡著了,面色有些疲憊,這近一個月來,的確是難為他了。不說前面勾毒的痛苦,就是在她使針時,所用的也是洩法,於神元大耗。想起臨睡前他說“這次換我守你”的話,她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暖意湧起,像是和煦的春風輕輕刮過心湖,燕子剪水般點起層層漣漪,心神微動。
他是真的瘦了好多,面色蒼白,雙頰微陷,使得原本一張飽滿俊逸的臉現出凌凌勁骨,眉色過濃,唇色太黯,整個人平添了許多硬氣。但他現在睡著,很安靜,也很沉,舒展的眉宇於這過硬的氣息中又添上幾分柔軟。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