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心絃一鬆,腿下便跟著一記踉蹌,知雲欲上前相扶,卻見他往前衝了幾步,便扶住小榻,幾乎是半跪著趴在榻前。他伸手握住了媯語的手,如此冰涼的觸感,讓他心中沒來由地發慌,他連忙扣住她的脈腕,那裡細弱的搏動隱隱傳來。還活著,還活著。。。。。。
一瞬時,滿心的歡喜又脹滿了孫預的胸臆,熱燙燙的,直嗆得鼻酸眼痠。還活著,真好!只要她活著,他什麼都可以去做的!什麼都可以!
似 是被觸動了,媯語的意識緩緩回攏,眼前迷濛的日光映著明黃的殿堂,如同金黃色的霧一般,濃濃的,她看不清,只覺得有一雙溫熱而堅定的手抓著她,像是要抓住 她的靈魂一般,那麼牢,那麼緊。。。。。。她努力睜著眼,想聽清楚那傳入心間的溫柔的聲音。依稀彷彿間,如同造夢般,那金黃的夢裡,出現了孫預的臉,孫預的眼,滿 溢著柔情與珍愛。只看著她,如此專注,彷彿能捨棄一切。。。。。。
金光中似是有閃爍的光亮從他的臉頰上淌落,她吃力地伸手去接,涼涼的,滲入心底的疼惜。她支起手,輕輕地撫過這夢中人的臉,〃怎麼哭了?〃到底是夢呵,現實中的孫預那般堅強,又怎麼會流淚呢?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呀。。。。。。
長光幾乎是把巫弋駝來的,入了宮門,便提氣幾個縱躍,直奔安元殿。及其抵達,看見躺在榻上的女皇面無血色,心中一緊,只顧這麼愣著,手仍是緊緊地扣著巫弋的手臂不放。
巫弋一見之下也頗是吃了一驚,但因心中早有數目,便極快地冷靜了下來,〃長光公公,可否先放手,讓老身瞧瞧皇上的病。〃
長光驀然回神,連忙放開手。
巫弋上前,至榻邊對孫預說:〃老身替皇上施診,還請大人迴避一下。〃
孫預卻只是退了一步,〃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先診治要緊,不必迴避我了。〃他眉頭緊蹙,眼神沒半分稍離媯語。
巫弋點了點頭,便俯下身,輕輕挽高了她的左袖,肘間一條赤線便明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孫預猛地噎了口氣,兩手握拳,指甲幾已掐進肉裡。
巫弋細看了看,心中微奇,這絕塵紗似是並未發作,怎地會到如此地步?她轉念思索間,便已探上了媯語的脈。脈細而沉,微澀,顯是氣血相凝,鬱結在臟腑內,勾起舊病了。她嘆了口氣,這一番發病,便是將先前調養之底盡數毀去,虧損日積,實是不容樂觀啊!
她皺著眉,潛心細想了遍,才起身欲備藥方。孫預忙扯住了她,〃祭司大人,她到底怎樣?〃
巫弋沉沉地朝他看了眼,抿著唇沉默良久,才道:〃積勞成疾,本應冬日才發的症,現卻在近夏時節發作,況且。。。。。。勾起舊疾,雖無干其毒,但。。。。。。於身虧損忒大,若再不好好調養,只怕。。。。。。〃
〃只怕什麼?!〃
巫弋看著他,心中不忍,卻還是嘆著氣道:〃只怕來日無多。。。。。。〃
〃咣噹〃小秋手中捧著的茶水落到地上,孫預更是臉色一白,〃為什麼!難道一點都無辦法麼?〃
巫弋長嘆,〃老身醫術淺薄。。。。。。〃
孫預原本已近於絕望的心忽然因她這句話而稍緩,〃那祭司說,當世還有什麼高手可治她的病麼?〃
〃這。。。。。。〃巫弋心中一動,〃百年前江湖上曾有一位絕世神醫,叫宣鶴,如果能找著其後人,或可一治。〃
〃宣鶴?〃孫預留心記下,只要曾有過這麼一個人,他就能託王隨找著其人。
〃眼下要緩住她的病,首先要讓她心緒寧靜,切不可再有大悲大喜之事。〃巫弋說得有些為難,〃要休養,國事上還是能放則放吧!她現在的身子可動怒不得。〃
孫預回頭朝榻上的人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