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臉上看了一看,把了把脈,心中已有了計較,取出一枚三稜針來,在那婦人頸後“大椎”、手上“十宣”各刺一針,再用力捏擠,只見所刺穴位上漸漸滴出血來,雖是傍晚,在松明的照耀之下,三人也可看出滴出的血珠顏色暗紫,幾近黑色,謝寒劍皺眉道:“你阿媽應該是哀傷過度,又受了風寒,才引起高燒的,她燒成這樣,今夜很危險。”二妹見他如此說,眼圈一紅,淚水又落了下來,嗚咽道:“阿媽是因為阿弟的死傷了心,天天晚上睡不著,跑到寨子外面吹風,回來就變成這樣了。”謝寒劍點了點頭,見那婦人燒得嘴唇爆皮,道:“你給你阿媽喂點水。”二妹忙倒了碗水,喂阿媽喝了幾口,忽然想起謝寒劍二人進了自己家門,卻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忙拭了眼淚道:“我給你們打碗油茶。”
她說著就在火灶生起火來,謝寒劍奇道:“油茶?茶裡面也可以放油的?”只見二妹拿出一把黑乎乎的茶葉,放入一個碗裡泡上水,另外支起鐵鍋來,燒熱了油,放入玉米粒炒至微黃,再將茶葉從碗裡濾出,加上姜蒜放入另外的小鍋加熱,接著拿了一根木頭做的錘樣用具在鍋中不停捶打,不過片刻,“滋”的一聲響,鍋中冒出一股氣來,頓時整個屋子裡充滿了奇異香氣,帶著茶葉的苦澀,二妹往鍋中倒入清水,不多時,兩碗熱乎乎的油茶便打好了,二妹將油茶端給譚謝二人,那油茶入口微有苦澀之意,但此時山中甚寒,油茶喝進腹中,全身發熱,甚是愜意。二妹手下不停,譚謝二人連喝了三碗,吃了些玉米粒,都覺得飽了,謝寒劍忽然想起二妹自己什麼都沒吃,有點不好意思,道:“你也還沒吃東西呢。”二妹道:“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謝寒劍道:“那你先去換身衣服吧,你身上衣服還是溼的呢,要是受了寒,自己也病倒了,誰來照顧你娘呢?”二妹一想有理,便點點頭,去內屋換了身衣裳。剛一出來,那婦人呻吟了一聲,二妹大喜,奔到床邊叫道:“阿媽!阿媽!”在她額上一摸,覺得熱度褪去不少,喜道:“燒退了。”
那婦人口渴,二妹又餵了她幾口水,婦人精神漸漸好轉,意識也清醒過來,見到兩個陌生人,問二妹是誰,二妹道:“我從山外面請了漢人郎中來啦。”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問譚謝二人姓名,忙回頭相詢,謝寒劍剛要說話,譚衛疆搶著道:“我們是兄弟兩個,我叫謝大林,他叫謝二林。”謝寒劍臉上疑惑神情一閃而過,隨即明白他是不欲對方知道自己身份,也不戳穿。二妹信以為真,道:“哎呀,你們兩個長得可一點也不像。”謝寒劍道:“他是我小媽生的,像他媽媽多些,所以我們長得不像。”說著瞪了譚衛疆一眼。譚衛疆哭笑不得,只好裝沒聽見,二妹道:“什麼是小媽呀?”謝寒劍知道她不懂,道:“這個我以後再跟你說,讓我先看看你阿媽的身子好點了沒有。”
二妹忙讓了開來,謝寒劍給婦人把了脈,從包裹中取了些藥粉化開給她吃了,那婦人連聲道謝,不一會沉沉睡去。謝寒劍叫二妹用冷水溼了面巾,敷到婦人額頭之上,又細細追問婦人得病的情形,原來二妹的阿爹便是這寨子的瑤目,瑤人都是一夫一妻,二妹的母親只生了二妹和她弟弟大虎(譚謝二人均想:“怎麼弟弟反而取名大虎?”),二妹的弟弟今年不過六歲,三天前被山妖抓去挖了心肝,在寨子外的水潭邊發現了屍體,她母親傷心過度,當即跳入潭中自盡,眾人把她救了上來後,又一直不吃不喝,只是痛哭,熬了兩夜,便發起高燒來。
譚謝二人聽說有山妖,都是大奇。
山妖
###(1)第五章 山妖
二妹聽到二人問起山妖,眼中頓時露出恐懼之色,說道:“山妖全身都是白毛,長著紅眼睛,寨子裡的老人都說那肯定是羚羊轉世,所以專門和我們瑤人作對,來吃我們的小孩子。”原來瑤族相信自己是盤王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