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萍兒忍不住用手掐一把王四娘,「你這不是廢話麼,若被赦罪,她何至於還被關在這,偏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啊,也對。」王四娘一臉發愁,「那怎麼辦?我還以為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呢,之前不是說好了讓我給你洗豬肚豬大腸?」
「難不成你還要為了給我洗這個,連赦罪的機會都不要了,留下來陪我?」崔桃反問。
王四娘乾巴巴地憋嘴,不知道說什麼了。
「被赦罪是好事,痛快走便是,祝你們日後都有好日子過,別再犯事兒進來。」崔桃對他們笑了一下,擺擺手,示意她們可以走了。
王四娘還有些不捨,「不行,我要去問問韓推官,為何我們的罪都赦了,你卻要被鎖著。明明你立下的功勞最大,這不公平,我們找包府尹評評理去!」
「自然是罪名輕重不同,他心中有數,我相信他。」崔桃感覺到了不遠處還有別的人在,便故意說了這番話,又再一次打發她們快走。
王四娘和萍兒互看了一眼,也沒得辦法,只是囑咐崔桃照顧好自己。
「回頭我出去了,就給你弄很多好吃的飯菜送過來。」王四娘給崔桃保證道。
崔桃笑了,一聽到美食,自然是來者不拒,直接應好。
等王四娘和萍兒去了,崔桃就坐在石階上,偏頭看著西邊的落日。
紅霞滿天,炊煙裊裊,寧靜的黃昏,倒是極美的。
韓琦走進院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穿著碧色裙裳的崔桃,正託著臉頰,出神地凝望著遠方的落日。她去了在天香樓的艷色打扮,一張臉如清水芙蓉,在柔色的黃昏下,顯得尤為姝好。
韓琦默然站了片刻,才踱步至崔桃跟前。
「韓推官。」崔桃這時驚才訝了一下,馬上起身和韓琦見禮。
韓琦打量這院子的環境,倒也僻靜,有些花草景緻,但跟崔桃之前所住的天香樓的房間比起來,便有迥然之差了。
「在這住著可習慣?」
崔桃愣了下,沒想到韓琦居然會主動關心她這個。往日從來都是她來提出條件,要求這個要求那個,對方勉強答應。
「挺好的呀,比我之前住的大牢好太多,簡直可以說是天地之差了,所以現在很知足。」
崔桃抿著嘴角微微笑著,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她的笑其實有些勉強,終不過是在強顏歡笑罷了。
也對,任誰會喜歡住在牢裡被限制自由?哪怕是住宿的環境變了,但牢依舊是牢,改變不了本質。
「給你請赦罪的摺子批覆了。」韓琦默了片刻後才道。
崔桃看一眼韓琦,見他面色凝重,微微蹙眉,便瞭然結果是什麼了。
「我這案子如今歸上面哪一位管?」崔桃問。
「因事關兩浙鹽運,你的案子情況非常特殊。須先報給包府尹,再通知刑部、大理寺,三方議定之後,再呈給呂相定奪。」韓琦解釋道。
原來這麼麻煩,要涉及到這麼多部門,人一多事兒就多,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見,能意見統一才奇怪了。不過,韓琦能為她一個女囚費心出力,請奏至這種程度,已經很夠意思了。
「韓推官盡力了,我也盡力了。」崔桃半晌之後,嘆了口氣。
她確實盡力了,在每一樁開封府遇到的案子裡,她都盡她的所能在傾力協助。
「其實我有時候想過,憑我現在這一身的能耐,越獄應該不在話下。韓推官應該也料到了這一點,卻能放心讓我帶著王四娘和萍兒自由出去做事,為何?
因為韓推官心裡也清楚,我一旦越獄,開封府、崔家和地藏閣三方受敵,實難應付。我夠聰明,看得透這一點,所以並不會蠢到選擇離開。」
崔桃說完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