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外的蘆葦盪,草水豐沛,白練秋水中冷冷地落了些晚霞,蘆花深處雪濤四起,大雁、黑頸鶴、灰鶴、白鶴紛紛振翅而起,朝天而唳,悲聲切切。歲月好像也在這蘆葦雪花中緘默了。
呼吸間間宛如有烈火順著指尖蜿蜒而上,幾乎快將人焚燒殆盡。
望著這振翅而飛的群鶴,楚昊蒼眼裡終於流露出了一種英雄末路的憾意:「西晉時陸機為盧志所讒,被誅。臨刑嘆曰,欲聞華亭鶴唳,可復得乎!」
恐怕像今天這樣的鶴唳是再也聽不到了!
他這一輩子的悲劇的根源無非是他咎由自取,但卻還有個小姑娘願意陪著自己,陪著自己走到這盡頭,也算不枉此生。
「你過來。」楚昊蒼頓了頓,朝寧桃招招手。
桃桃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卻被摁住了肩頭,楚昊蒼沉沉的嗓音如驚雷般乍響在耳畔: 「我將這百年的功力盡數傳於你,你需得好好修煉,早日消化。」
寧桃根本沒想到老頭兒竟然會選擇這麼做!
楚昊蒼一按住她,靈氣爭相恐後地盡數灌入寧桃丹田,寧桃幾乎避無可避!!
「前輩!!」
「前輩!!」桃桃睜大了眼,想都沒想,奮力地掙紮起來,「我不要!!」
「別動!!」
氣勁從兩人四周盪開,楚昊蒼吐出一口鮮血,紅著眼嘶吼出聲:「別動!!你想讓我倆死在這兒嗎?!!」
整整幾百年的沛然的功力灌入丹田,如浩蕩的大江大河,百川入海,沒有回頭路,寧桃渾身上下骨骼肌肉都被擠得變形,氣勁在四肢百骸間左沖右撞。
她眼前一黑,面目猙獰,咬著牙挺著,眼淚卻如同斷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等到這一丹田的修為盡數灌入了寧桃身體裡後,這還沒完。
楚昊蒼又硬生生將半腔子「陰陽雙生血脈」灌進了寧桃的身體裡,也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你且聽好了。」
「這【陰陽雙生血脈】連同【金蟬脫殼】的秘術我都已經種在了你體內,七竅玲瓏的血脈壓制了我的功法,我用不了,但你不一樣!這門秘術日後可保你一命!」
「我送你這一生修為外加這一條命,只有一樣要求,我死後,你要將我的肉身擊碎成齏粉,不要將他落入謝迢之手中!我看不慣他!」
不知過了多久,楚昊蒼終於放下了手,剎那間,寧桃能清楚地感覺到丹田中有股豐沛的能力在湧動,竟然已隱隱成丹。
眼睛等五感比之前更加敏銳,她能清楚地看到鶴翅的羽毛,看到飛揚的雪穗,也看到了楚昊蒼如同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兒一般,失去了所有力氣,大口喘著粗氣,重新跌坐回了石壁前。
除此之外,寧桃更聽到了洞口外傳來的錚錚的劍鳴聲,紛亂的腳步聲,以及零碎的交談聲。
「找到了!!」
「就在這兒!!」
可是,她已經沒有精力去管了,寧桃怔怔地看著楚昊蒼,禁不住淚如雨下。
楚昊蒼看著她,他臉上飛濺了不少血沫,緊皺著眉,反倒露出個堪稱溫和柔軟的笑意。
「你曾經問我兒子,哼,這混小子不提也罷。」
「寧桃。」楚昊蒼乾咳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緩緩闔上眼,說起話來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與眉嫵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可惜她沒能活著長大成人。」
「能在扃月牢裡碰上你,也是緣分。」此時的楚昊蒼,宛如褪去了所有的鋒芒,眉間的細紋反倒有些老者的和藹,眼裡掠過了點淡淡的祈求。
「如果——如果——你是我女——」
不用老頭兒繼續往下說,寧桃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桃桃泣不成聲地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