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要走得那麼匆忙嗎?這裡的東西我還沒整理妥當。”環伺屋內,整理起來要花一番工夫,看來得加緊動作,免得耽誤少爺行期。
“墨兒。”他低聲呼喚,讓她陡然心驚。
“嗯……”她回身,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對他。
“我們談談好嗎?”說著,他首先在床前坐下。
“好啊!你說、我聽。”她喜歡和少爺談天,靠近他,她也在床沿坐落,與他齊肩。
“這些年幸好有你,不然娘獨自在家,我著實難以放心,對你,我心存感激,感激你代我盡人子孝道。”他思索半晌,尋出一個適當話題。
“我才感激你,當年要不是來這裡當丫頭,說不定我早被打死,哪有那麼多幸運,可以學字讀書,又可以學大小活計手藝。”
“你那麼討巧,怎會讓主子活活打死。”嗤笑,墨兒仍然單純。
“我很笨又不精明,大姐最擔心我,還不是吳大嬸一再跟姐姐保證,說夫人是賢德寬厚之人。”
“你大姐操心太多,世上沒那麼多惡主子,光一個不精明就能拿來當藉口,將人活活打死。”
“我原也想,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壞人吶!可是,你知道嗎?我爹爹就是讓壞主子給冤枉入獄,死在獄中,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沒得見,官差叔叔將爹抬出來得的時候,全身傷痕累累,尋不出一片完膚。這件事,我想過好多年,弄不清問題出在哪裡,後來才想通,原來世上真有很多壞主子、壞官爺。少爺……”心中有話藏不住,卻恐怕話出口,他惱怒,又擺出那副冷冰冰模樣。
“有話直說,我在聽。”嘴角掀掀,沒多大意義,可墨兒就拿它當個十足貨真的笑容。
“往後,你會當個好官爺嗎?會不會欺負窮老百姓,會不會誰交不上銀子,就判人冤枉?”她不想少爺和那個壞官老爺一個樣兒。
“我不會,別忘了我也是‘窮老百姓’出身。”他刻意模仿她的語調說話。
“是嗎?太好了。以前我想過,只要我賺很多很多銀子,不當窮人,就不怕壞人欺負,但後來又想,會不會有人不為銀子欺負人,單單就為了自己開心尋人麻煩?”
“沒錯,世間真有這種人。”
書閿發覺自己喜歡上她那種歪著頭,百思不解的憨傻模樣,要不是孃的百般想法,他不介意將她留在身旁當義妹,扣除她有恩於他不說,她的確是個相當可愛的女孩子。
“那該怎麼辦?是不是少出門,就碰不上這種人?”
“很難說,有人見人家出糗倒黴,就會覺得心情愉悅,沒事也會上門尋釁。告訴我,如果你碰上這種人,要怎麼處理?”
偏過頭,她又想了半刻。
“我會……我會講故事予他,就說那個想尋孔融麻煩的中大夫陳煒,他一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卻換來孔融一句‘想必大夫童時必定了了’的自取其辱故事。本來嘛,欺人者人恆欺之,他想欺侮我,我不理他,他就自辱了。”她說得理直氣壯,將人性簡單化了。
“你能聯想到這個故事,誰敢說你笨?”
“人人都說我笨的,不過,我才不擔心呢,爹說過,凡事不計較的笨人會福壽綿延,計較得越多、得失心越重,只會惹得自己不開心,所似囉,懂得放下的人,就是最快樂的人。”
“好一句懂得放下的人,就是最快樂的人。對了,墨兒,我記得當時吳大嬸替你簽下的契約是十年期,你也說過,你和姐姐們約定好,十年後回石頭村再相聚。”他言歸正傳。
“是啊!”她但願他能陪自己同行。
“距離十年約期只剩下一年,是不是?”書閿再問。
“對,明年我滿十七,就是該回石頭村的時候。”探探腰間錦囊,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