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可能會拿不穩勺子，但絕對不會執著的用豎著的勺子去舀雞蛋羹。

「爹爹……」

小孩子的呼喚聲，讓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謝回回過了神。

幾乎是下意識的扯開一抹溫柔笑意，伸手輕輕摩挲了一下寧寧的後腦勺。

「嗯？怎麼了？」

謝回問完後，寧寧反倒是不出聲了，站立在那裡的謝回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床邊。

春日裡，入目都是生機勃勃的場景，青草格外清新的味道，讓謝回慢慢冷靜了下來。

同樣也開始反思起了自己，孩子一定要正常嗎？一定要是個聰明懂事的，才能算是他的孩子嗎？

這個任務最初存在的意義，明明就是給所有值得被愛的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謝回承認自己在認為寧寧可能恢復正常後，情緒上就有些急躁。

寧寧模樣生的好看，洗乾淨後就算瘦弱，也帶著那種很純淨的孩童氣息。

謝回真的不願意相信，他是個小傻瓜。也沒有任何一個父親能夠坦然接受，自己孩子是個傻子的事實。

寧寧所表露出的每一個點，彷彿都是在告訴爹爹，他可能是正常的。

孩子的一份可能，在父親的眼中，那就是確定。

意識到自己思想出現偏差後，謝回在此去看寧寧時，莫名就平靜了很多。

耐心的等他吃完，幫他把碗和勺子收起來，又把桌子給擦乾淨。

「寧寧，走。」

謝回牽著他的手，帶他去了田裡。

插秧的時候，寧寧沒有像之前那樣，安分的待在大樹下扒拉花朵的腦袋，心中似乎還惦記著昨日的泥鰍湯。

哪怕謝回把他抱到田埂邊，寧寧沒一會兒雙手也沾了不少的泥土。

在謝回看過去時，瞪大眼睛滿臉無辜的模樣，讓謝回甚至有一瞬間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

知道讓這麼大點的孩子安靜下來太難，謝回也就乾脆任由他在沒有插秧苗的地方抓。

「寧寧，不能跑太遠。」

「噢……」

謝回並不能清楚的分辨，寧寧這句話的意思，是聽到自己喊了他的名字答應，還是將自己說的話放在了心上。

雖然天氣還沒到正式開始熱的時候，但頂著大太陽插秧還是又累又熱。

剛開始倒還好，到後面腰痠的不行，汗水甚至流到了謝回的眼睛裡，難受的感覺讓他把秧苗放到了一邊，想著先把眼睛給擦一下。

兩隻眼睛裡都進了些汗，謝回一時間根本看不清東西，過了一會兒才弄好。

就在謝回打算去喝口水再繼續的時候，一扭頭，就看見謝康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就站在他兒子的旁邊。

遠遠望去，似乎是在指著什麼東西，他家的那個蠢兒子，還真的就做出了跟之前捉泥鰍時一樣的姿勢。

謝回下意識的就覺得謝康麗不安好心，更沒抱有僥倖心理覺得她是想陪自己兒子玩。

跑過去時，看見那地方不是泥鰍，而是一條黃鱔。

謝回的臉幾乎是瞬間就冷了下來，放在身側的手已經牢牢握緊成了拳頭。

他們這個地方，因為之前有人餓到不行抓過蛇來吃，鬧饑荒的時候只要是能吃的，基本上都嘗過。

有人吃蛇吃死了，後頭還有人不相信餓到極致的時候也吃了，最後死了一大家子的人。

到現在他們村子裡，哪怕是餓的家裡一粒米不剩，也不會去抓蛇吃。

跟蛇長相有些相似的黃鱔，也被人誤以為是水蛇。

謝回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寧寧看見是爹爹後倒也沒躲，反倒是謝康麗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