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圍在數不盡的熱情之中,有如眾星拱月,照理說,他該是快樂的,可是為何那抹笑,看在她眼中,卻覺有一絲清寂?
他——也會寂寞?
不會吧?他嫌圍繞在他身邊愛慕的人還不夠氾濫嗎?
是心有靈犀嗎?交談中的言仲夏忽然朝她所在的方向望去,不知跟對方說了什麼,而後快步朝她走來。
“笨蛋歆,你有沒有點時間觀念啊!”迎頭就給了她一記爆慄。
她仍是一身輕便的襯衫和一條洗舊的牛仔褲,一頭短髮亂得不能看。
她總是這樣,來去匆匆,沒一刻靜得下來,到現在人都還在喘氣呢!
“注意形象啊,大眾情人,別忘了現在有N雙眼睛在看你。”習慣了他打招呼的方式,方歆已不會再蠢得被他的惡劣態度給惹惱。
“形象不會讓我忘了你遲到一個小時又八分二十七秒的事實。”
“吱!我有說要來嗎?”還遲到咧,沒有不到就不錯了。“閃啦,我渴得要死。”繞過他,逕自找喝的去了。
言仲夏張口正要說些什麼,她頓了頓步伐,沒回頭,只朝後頭丟了只小禮盒給他。“拿去!”
言仲夏看了下手中“足以五手掌握”的不明物。
“送得這麼寒酸,笨蛋歆,你實在不是一個”摳“字能形容的。”他涼涼諷刺。
方歆當作沒聽到。
反正是事實嘛,比起那堆小山高的生日禮物,她的禮物確實是渺小得可憐,還怕他講啊?
要不是看在所有八竿子打得著邊的人都送了,而“據說”交情與他好到“師公仔聖交”的她,不送禮好像有點說不過去的話,她姑娘才懶得管他幾十大壽咧!
是錯覺嗎?她感覺言仲夏的活力又回來了,拚命地削她、貶她,嘲弄她……看來,他的愉快是建築在損她的樂趣上,缺德的傢伙!
“喂,拜託你口下留情好不好?老闆已經在瞪你了。”就算這裡的消費是採自助式的,她也沒必要撈老本似的拚命吃吧?
在心底一一倒帶,細數曾丟進她肚裡的食物,愈數就愈覺丟臉。“如果可以,我實在很不想承認我認識你。”
“沒人要你跟在我旁邊。”
“若不好好盯著,怕你連盤子都給啃了。”說歸說,看見她最愛的草莓蛋糕,還是順手撈來放入她盤中。
這副看起來細細瘦瘦的身軀,到底東西都塞到哪兒去了?認識一年多,他從來都沒理解過。
而埋頭苦吃的方歆,自然也沒發現言仲夏撐著下顎,凝視著她的專注神情——
壁上的鐘,敲出一聲清亮聲響,也將沈浸在回憶中的方歆敲回現實。
凌晨一點了。
枕邊人的呼吸依舊輕淺均勻,她忽然童心一起,撈起一線髮絲,往他沈靜俊雅的面容撩逗。
也許真是累壞了,言仲夏僅是翻了個身,隨手一撥,睡夢中下意識地扯來柔荑往腰際擺放,她一個沒防備,跌入他胸懷,熨貼赤裸肌膚——
他身上的氣息與溫度,她已經很熟悉了,真的。
不需有任何比較,也不需要什麼證明,她就是知道,這輩子,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如此契合她的男人了。
挪了挪方位,在他懷中找到最舒適的角落,方歆安安穩穩地枕在他的肩窩處,指尖順著赤裸的胸膛,撫玩他頸上的銀鏈。
十三年了,銀鏈早已褪了色,可他仍然掛著它。每回歡愛時,總見它斑剝的光芒在她眼前垂晃,而她,也總是在激情難抑的極致瞬間,忘形地咬住上頭的銀墜。
如果她沒記錯,這條歷史悠久的銀鏈,正是十五歲那年,她送他的第一項生日禮物。
猶記送他時,他一臉滿不在乎的淡諷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