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它放聲大哭,覺得自己心都碎了!它軟塌塌地躺在我懷裡,連叫都不會叫,只是可憐巴巴地瞅著我!最後,我把斷魂放在它脖子裡,閉著眼睛劃了下去,它的血濺了我一身——以後我看見血濺上我的衣服,就會噁心!所以,從那以後,我一直穿白色的鞋子,倘若濺上一滴血,我就把它扔掉!我去殺人,從來不會讓血濺上我的衣服和鞋子——別人誇我輕功卓絕,可是他們不知道,我是怕自己身上被濺到血跡!
“後來師父還曾送過小貓小狗給我,可是我都是當著師父的面一劍結果了它們,然後把屍身扔給他了事,再後來,師父就不再送東西給我了……”
越冰瑩呆呆地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
謝輕塵嘆一口氣,又低下頭去開始撥弄他修長的手指,一邊幽幽地道:“那次哭了很久,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哭了——可是沒想到,後來還是會那樣哭了整整一夜!”
越冰瑩只剩下呆呆地看著他:哭了整整一夜?他?
不知怎麼,心裡驀然一動:能叫謝輕塵哭了整整一夜的,只怕唯有百合的離去了——他一直沒有說過,像他這樣的人居然會哭,而且會哭了整整一夜,除了百合的離去,還能有什麼呢?可是,那是怎樣的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是為了百合姐姐麼?”越冰瑩怯怯地問道。
謝輕塵點點頭:“對!”
“她——”
謝輕塵卻突然抬起眼睛來看她一眼:“瑩兒,那天晚上的事,我還、我還無法面對,所以,等我能說的時候再說——還是跟你講泰山看日出回來之後的事吧。
“看完日出,我們到山下吃了點特色小吃,在泰安城外就分開了。本來,我是應該在她前一日趕回山莊的,可是為防人起疑,我們從兩條路回去,她中午回到山莊,我下午到山莊。
“山莊的規矩是給你算好日子,務必要在規定的那一天之內趕回,即便你是第二日清晨趕回去也不行,還是要被責罰的。
“我們每一個人從習武之日起,就被種下‘絕心咒’,每月最後一日晚上給解藥。如果那天拿不到解藥,‘絕心咒’就會在半夜發作,痛得你死去活來。奇怪的是,武功越好的人,‘絕心咒’發作起來越是厲害,於是解藥的分量就要因人而異。倘若你在月底之前正好有任務要出去,山莊就會提前把解藥給你。
“可是我那次很倒黴,回來正好是那一月的二十八日,第三天就是給解藥的日子——所以,三十日那天晚上,莊主沒有給我解藥,叫我跪在大家面前,解釋我為什麼晚了一日回來。我不能連累百合,只好撒謊說是喝酒誤事,乖乖領受責罰。
“我的責罰,就是忍著‘絕心咒’發作時萬箭穿心的痛苦,在山莊正中那個大大的示眾臺上跪了整整一日!瑩兒,你不知道,懲戒的時候,莊主還會給你特殊的‘催咒湯’,於是那‘絕心咒’發作得比平日更加兇猛。它是發作一時停歇一時,可是會越來越厲害,而且時間越來越長。我在示眾臺上痛到昏死過去,然後被莊主手下那些專門負責看守的死士用冷水潑醒來,可是剛剛醒來又發作起來……
“百合因為有傷,所以也在山莊,可是她不但不敢來看我,而且連哭都不敢哭——瑩兒,你一定不會想到,那麼幸福的代價就是我被責罰了一日,而百合的那一日,心如油煎度日如年!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很幸福,因為責罰畢竟會過去,可是泰山頂上的那一刻,什麼也換不回來!瑩兒,你明白麼?”
越冰瑩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兩鬢不知什麼時候一片濡溼。她在為這對苦命鴛鴦流淚的那一瞬間,也終於明白,謝輕塵為何要在今夜跟她講這些話——這些也許他永遠都不願對別人提起的往事,無一不是為了告訴她:他和百合,是怎樣生生死死的戀情;而他的心裡,又怎麼可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