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袁如笙。
她愣了一下,隨即背過身,低下頭抹去面上的淚痕,平復了情緒,方才開口:“袁少俠,你、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是才得到訊息趕回來的。”袁如笙頓了一下,終於道,“去靈堂弔唁謝夫人時,謝公子說你往這邊來了,怕你一個人迷了路。你知道他不大方便出來走動,於是我特意來此尋你,怕你在外面呆得太久會傷身!”
越冰瑩低著頭不說話,一時竟有些理不清他的話:是他叫袁如笙來尋自己的?怕自己迷了路?怕自己哭久了傷身?當真,是他的心意?夫人被自己害死,他不生氣、不懷恨麼?
“回去吧,越姑娘?”袁如笙又道。
越冰瑩卻抬起眼睛看著他:“是、是他跟你說,我往這邊來了?”
袁如笙輕輕點了點頭,半晌方道:“他很擔心你。”
本來是向心愛女子示好的絕佳機會啊,他卻如此輕易就放棄了!他雖然才來,卻什麼都已知道。也不是沒有想過在她跟前攬功,但終究還是放棄了。
他從來就不喜歡謝輕塵那個人,也實在不可能對他有多少好感。
可是,他還是願意叫這個女孩子明白那人的情意,誰讓他那麼清楚地知道,這個女孩子是怎樣傾盡全部心意地愛慕著那個人啊!
“我來的路上,遇到天山派的袁少俠,他送瑩兒回莊裡去了。”蕭慕天上了香燒了紙,這才在謝輕塵對面坐下來,緩緩地道。
“哦。”謝輕塵卻只是淡漠地點了點頭。
“還願意陪我這個老頭子喝兩口麼?”蕭慕天將酒罐拎到二人中間,又擺開兩樣小菜,曼聲問道。
“蕭莊主一番盛情,晚輩感激尚且不及,焉得推三阻四?”謝輕塵低下頭,只覺自己眼眶微熱,鼻根微酸:這樣的時候,蕭莊主居然還來與自己喝酒,竟是毫不避嫌!往日那些翁婿把酒不醉不歸的情景,不覺又浮現心頭。他自幼喪父,又在那樣血腥殺戮的環境中掙扎求存,難得遇到如此慈和的長者,說真的,頗有些與父親相處的感覺!
蕭慕天看他驀然微紅了眼眶低下頭去,心下也自感慨萬分。
斟了兩碗酒,遞給他一碗,就忍不住嘆道:“老夫平生好酒,卻偏偏膝下無子,唯有一女。原指望有個如你這般對胃口的女婿,能常常對飲暢談,也就此生無憾了!”
“多謝蕭莊主抬愛,是晚輩自己無福攀交!”謝輕塵亦嘆一口氣,隨即卻往外面瞟了一眼道,“其實還有兩位,也是不錯的!”
“嗯!你說的是外面來的那二位青年俊傑麼?”蕭慕天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當真是好耳力,居然早早就察覺我們來了?”外面有人嘆道,聲音尚在數十步外,雖然不大,卻清清楚楚就傳了進來,原是雲中志。
“你們也不差啊,隔得還那麼遠,就聽到我們說話了!”蕭慕天回道。
“蕭莊主好不夠意思,同我義弟喝酒居然不等等我?!還好,晚輩倒也不是個瞎客氣之人,就從前輩那些珍藏裡多挑了兩罐!”這一次,說話的竟是“鬼韻狂生”裴羲何,原來他也是才得到訊息趕回來的。
蕭慕天聽著二人已近在門外的聲音,略有些打趣地道:“如此說來,二位莫不是被老夫的酒香引來的?”
“早聞蕭莊主好酒,果然珍品多多!”裴羲何應道,便已同雲中志一起走進靈堂。
裴羲何與雲中志上了香燒了紙,一同過來席地坐下。
“謝世兄,我們這樣過來叨擾,不知是否合適?”雲中志向來細心周到。
謝輕塵道:“難得諸位在這樣的時候,還能如此毫不避嫌前來探望,家慈泉下有知,自然亦會感激不盡!”
裴羲何卻皺眉道:“你我兄弟,如此外道之言不說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