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安,要把房資還給他。
“肖白掙的錢很多,敲敲他的竹槓,沒什麼。”老呂拎過她的行李,塞進車裡。她微微抬眼,肖白不在車內。她說不出是輕鬆,還是內疚,輕輕吁了口氣。
老呂非常體貼地沒有提肖白,只是和她聊著老家的風景名勝和特產。下車時,他只把她常背的包包遞給了她,“現在坐車的人特多,你要在車上過夜,不方便。”又順手遞給她一個紙袋,裡面裝著麵包和奶茶。
“對了,你的手機號是多少?”
她窘迫地搖搖頭,“我不用手機。”
“哦,那我們等你電話好了。”老呂呵呵地笑著,告訴她在哪裡等車,直到時間快到了,才離開。
車進站了,人象潮水一般湧到車門前。容妍擠出一身的汗,才上了車,找到自己的那截車廂。座位是在中間,一邊是抱著小孩子的中年婦女,一邊是個滿臉灰塵的男人。車廂裡也不知什麼味,燻得她都不敢呼吸。
還要十個多小時,才能到家。她將頭靠在座位的背靠上,忍耐地閉上眼。手緊緊地護著包包。包包裡除了證件,一些錢,還有冠世傑扔掉的手機。
她不是捨不得手機,而是捨不得冠世傑當初對她的一番情意。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回憶。
書上說,女人是物質的。
其實不是物質,而是從那裡可以看到男人的心。他一點也不在意她,輕易地在她面前,就把手機給扔了。
他都三十多了,等她去臺灣畢業答辯時,他一定結婚了。幸好回北京考研,不然,再次面對各大報刊登出他幸福的婚照,她不知自己會不會失態。
認真地愛一個人,盡頭不是幸福的彼岸,而是一顆殘破不堪的心。她還敢戀愛嗎?
車到站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月臺上站滿了接車的人。容妍貼在玻璃窗上,一眼就看到了揮動著手臂的爸媽。
淚瞬間就流出了眼眶。她拼命地叫著,拍著玻璃窗,等不及車停戰,就衝向了車門。
車一停妥,她順著人流跳下車,哭著叫著,向爸媽跑去。半路上突然冒出一個人,一雙猿臂纏上她的腰,又是笑又是哭。
“容妍,容妍!”
“靖慧,靖慧。”她認出來了,是同學吳靖慧。
“我的主啊,你可真………瘦!”吳靖慧誇張地瞪著眼,“不過,美得冒泡哦,我好羨慕!”
“什麼呀,你才美呢!”容妍笑著推了她一把,撲進爸媽的懷裡,哭得身子直抽。
吳靖慧站在一邊,也是眼紅紅的。
媽媽一遍遍撫摸著容妍的頭髮,淚水奔流,容柏仕清瘦的臉頰上掛滿了淚水。
“我記得哦,那個晚上,我和容妍在商量去看肖白的演唱會,突然來了幾個人,就……把容妍送去臺灣了。”吳靖慧挽住容妍的手臂,“我每年放假都去你家看你有沒有回來,你這壞丫頭,心腸真硬,居然一次也不回。”
“妍兒不是不回,而是不敢回。”容柏仕溫和地看著女兒。
容妍輕輕點頭。
“妍妍,你怎麼話這麼少呀!”媽媽察覺到女兒眉間的輕愁。
“我……太激動了,不知講什麼好。這一天,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哦。剛去臺灣的時候,我以為我有可能就回不了家。”容妍唏噓地一笑。
“很危險嗎?那個國民黨,不,不,是民進黨鎮壓你嗎?”吳靖慧好奇地問。
“那倒麼樣,呵,不問好不好,我不願回憶的。”容妍碰下她的手。
吳靖慧同情地點點頭,“我們當時還羨慕你呢!沒想到這麼個樣啊!”
“也有好的一面,我上過阿里山,看過日月潭,還有墾丁的大海,兩種顏色呀,很美的。媽媽,臺灣的冬天很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