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追隨老師左右,多學習兩年再去——”
南越之地,本身開化就遲於其他地域,文化的發展更慢,底蘊更淺。
像他出身的這座海島,離州城極遠,更是幾朝以來從未出過進士。
老師遊歷至此,在此地隱居,開設學堂,收了他們做弟子,教授他們經義,已經給他們開啟了一扇前所未有的窗,給了他們機會去暢遊無垠的學海。
跟隨老師學習了幾年,楊佐覺得自己已經脫胎換骨,跟過往不能同日而語。
可是要下場去考鄉試,甚至考會試,楊佐覺得自己還遠遠不行。
“呵,滄海何曾斷龍門?”葉乘風笑了起來,向著自己謙虛的弟子道,“你師弟他們幾個不夠火候,你卻是可以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信遞給了楊佐,讓他自己看。
楊佐誠惶誠恐地接過,見老師又手持釣竿,轉向了大海。
“而且你師伯如今正得重用,不知什麼時候又會被貶下去……趕緊去,不然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
這些四散天涯海角的知交會收到這封信,契機正是景帝啟用了他們在舊都的幾個同僚。
這無疑是一個訊號,一個他們應當歸來的訊號。
他們這些人,曾經同朝為官,心中有著同樣的理想,只不過一部分人留了下來,而另一部分人因為時局跟一些排擠,選擇了辭官退隱。
但付鼎臣相信,自己這些四散天涯海角的朋友,心中燃燒的火都還沒有熄滅。
現在就是機會了。
他已經在黑暗中前行,獨自舉起了一根火炬,找到了黑暗已久的前路。
大道不獨行,需要有更多的人加入。
所以他在江南,向著自己昔日的同門同僚、親師故友寄去了一封封信。
希望他們能夠再聚首,再一起為社稷、為朝堂、為百姓謀事。
除了李觀其、葉乘風,收到這信的還有許多人。
田間地頭,南海之濱,臨江樓臺,深山廟宇,一個個或蒼老,或壯年,或嬉笑,或怒罵的身影,手中都拿著同樣的信。
看著那穿透紙背的熟悉字跡,他們心中未曾涼的熱血再次回溫。
他們耳邊彷彿都聽見了寄出信的那人的聲音:“請回來吧。”
而如果他們暫時不想回來的話,付鼎臣也不強求。
他還提出了一個建議,讓他們的學生先回來看一看。
經此一役,江南從上到下會多出很多空缺,急需俊才來填補。
付鼎臣知道這些年他們在朝堂之外,不會只是閒著,自己還不想回來,不如就派弟子們回來。
今年秋闈是一個好機會。
只要他們中榜,就會比自己的師長更快得到一展所長的機會。
江南,州府公館。
付鼎臣寄出了今天的最後一封信。
他放下筆,負手立在窗前。
此刻,他的故友們定然已經收到了信,在與他看著同一片天日。
他微微一笑,彷彿又見到了往日眾人在一起的畫面,輕捋頜下短鬚,向著天空輕聲道:“我期待著,與諸位再聚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