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那個籮筐竟然去了隔壁,賣雞蛋的硬說是他的。
於是兩人便爭執起來,甚至要大打出手。
可這是在相國寺,允許他們交錢進來擺攤,絕不允許他們在這裡公然鬥毆。
負責維持秩序的僧人很快就過來了。
兩人架雖然沒打成,但都一口咬定這個籮筐是自己的:
“大師,你可要為我做主!我不過是離開一會兒,託他給我看一下攤子,結果他就偷了我的籮筐——”
“你別血口噴人,我好心好意給你看顧攤子,你回來卻想搶我的籮筐,還汙衊我偷盜!你這是恩將仇報!”
“大師——”
“大師!”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面露興奮。
這種熱鬧,當然是鬧得越大越好。
有人道:“嘿嘿,雖然一個籮筐不值錢,可是雙方都說是自己的,而且上面又沒有明顯的標記,這下有得鬧了。”
護國寺的僧人能維持秩序,可以分開他們、不讓他們打起來,卻沒有本領斷出這個籮筐是誰的。
他一時間為難地僵住了。
正在他額頭上的汗都要流下來的時候,一個穿著書生袍、外罩了一件半舊不新的薄裘的身影走了出來,看到他,陳松意一下子站直了身體。
這個青年生得很好,可是臉上卻有種倦怠的、厭世的神情。
這種樣子,同在去漕幫的路上遇到“遊大”兄妹的軍師有某種程度的相似。
只不過裴植是知道自己身患重疾,不久於人世,所以縱情聲色,哪怕一直咳嗽不停也是酒不離手,而眼前這個就是單純地厭倦世界,覺得一切都很無趣。
更巧合的是,他的眉眼也跟裴植有著幾分相似。
在他出現的時候,覺得情況苦手、正一籌莫展的僧人立刻露出了鬆一口氣的表情。
周圍也有人認得這個書生,紛紛叫道:
“裴公子,是裴公子來了!”
“哈哈哈,真是哪裡有好戲,哪裡就有裴兄你。”
“諸位,這個籮筐主人是誰,很快就能揭曉了!”
“阿彌陀佛,裴施主——”相國寺的僧人一見他就像是立刻見到了救星,正要同他說這兩個商販是什麼情況,裴雲升的目光就已經從這兩個商販身上掃過。
原本劍拔弩張的兩人只覺得身上像被某種無機質的東西掃過,兩人都是一僵。
裴雲升沒有問他們任何話,就截斷了相國寺僧人的話,道:“要知道這籮筐是誰的,打幾棍就知道了。”
打幾棍?
聽到這話,不光是那相國寺僧人駭了一下,周圍的人也嚇了一跳。
人群中,同樣是住在相國寺、與他交好,又是湊過來看熱鬧的人高聲提醒道:“裴兄!這幾棍打下去,先不說能不能逼問出是誰在說謊,這可是私設公堂,違反大齊律法的!”
那僧人也連忙道:“是啊,裴施主,我們相國寺是沒有這個權利打人審問的……”
已經認出了底下這人是誰,也想起了這是他的哪則逸聞的陳松意卻看向了地上放著的那個籮筐。
果然,裴雲升厭倦地道:“我哪有叫你打他們?打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