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劉洵的棋子特有的汙濁。
尤其是等到現在,兩人面對面,他可以看清她的眼睛時,裡面有流轉的靈氣,有堅韌的決心,但是沒有兇光,也沒有血色。
她並不是濫用力量的人,也不是要擾亂一切的復仇者,哪怕到了這個時候,林玄依然覺得自己看不透她。
他示意在自己面前彷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少女到亭中坐下。
等她坐到對面之後,老人沒有先說起她,而是提起了容鏡的來信:“天閣被襲擊了。”
本來見到了師父,卻沒有奇蹟發生,因師父沒有認出自己而失落的陳松意聽到這話,立刻回過神來,肅然地問道:“天閣現在如何,容鏡師——閣主他怎麼樣了?”
老人的眼中映出她的面孔,神色不知為何更輕鬆了一分,答道:“容鏡他沒事,前些日子給我發來了傳書,天閣的損傷夠嚴重的,死了不少弟子,毀了不少典籍,但還有餘力下來追蹤叛徒。你們一路入蜀,路上應當已經見過那些叛徒,見到他們搞得蜀中大亂了吧?”
聽到師兄沒事,陳松意緊繃的肩膀稍稍地鬆了下來,這算是這些天她聽到的第一個好訊息。
而對師父的問題,她默然地點了點頭。老人接著說道:“這些叛徒他會處理。”
天閣既然已經有所動作,那就是準備徹底投入到這場戰役中了,不會再像從前一樣繼續待在山上,不超過那個叛徒畫下的那條線。
“小師弟他還好嗎?”老人又問。
“小……”坐在他面前的少女原本是想叫“小師叔”的,可是似乎又想到了她預設的身份,所以停了下來,但最終還是說道,“小師叔先去邊關了,他沒事。”
“沒事就好。”老人笑了笑,像是沒有計較在自己面前她都還繼續預設是他弟子的事。
陳松意看著師父臉上熟悉的笑容,在過往跟師父的相處之中,她經常見到這樣的笑容。
眼下他一笑,彷彿又把她扯回了過往的歲月裡。
“關於這一點,我要謝你。”老人確認了小師弟的存活之後,稍稍收起了笑容,對著她說道,“我知道他下山之後一直是跟你一起行動,我帶他迴天閣的時候給他批過命數,他命中有死劫,活不過十九,所以一直拘著他,不讓他下山。”
但是在新年過去之後,他就二十歲了,那道死劫已經度過,以後不說徹底平安順遂,起碼不那麼容易短折。
“這都是你的原因。”他溫和地道,“而說完了要謝你的事,就要說說我的疑惑了。永安侯,你是誰?你為什麼要說是我的弟子,又為什麼會對陳家的刀法、陣法都如此瞭解,你是誰?”
“我……”陳松意壓下了喉嚨裡的腫塊,“我願意回答先生的疑問,但先生願意信我嗎?”
她重活一世,其實有不止一次可以說出自己的來歷,但其他時候她都忍住了,唯有這一次她想說,可是卻害怕這一世的師父不相信自己。
“我不知該從何說起。”她的情緒激盪,令她眼中的世界也變得瞬間模糊又清晰。
熟悉的白霧匯聚又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