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承沒有隻言片語的安慰,邊撐著腦袋喝茶,邊靜靜地看著他。
不知多久,方山海止住了抽泣,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又繼續說:“KN的人讓我找一處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他們準備進行不可告人的實驗,當時我手裡剛好就有這個地方,也就是現在的江鶴區。”
他晦澀地笑了一下:“當時江鶴區的領導不作為,只要肯花錢一切都好說,所以也沒費多大勁就拿到江鶴區的使用權。他們做得是地下實驗,自然不能明目張膽地建立在地面上,所以就需要設計一棟樓掩人耳目。趙辛夷不知道這件事,她一直以為我們只是簡單的設計一棟樓。”
“一切都很順利,工人也按時開工,但建到一半,KN的成員江澤要求再加面積,他認為地方太小,不夠養活人。突然的增加面積,肯定需要領導重新審批。那些吃過肉的人,看見我們再要求增加面積,又獅子大開口的索要好處。KN不缺錢,所以又給了一大筆錢,可是在籤合同的時候,他們看見趙辛夷長的好看,又提了過分要求。”
說著方山海停頓了半響後,長長嘆了一口氣:“作為KN的走狗,我能做什麼,我只能看著趙辛夷忍受欺凌。大樓終於又開始重建,沒有想到建立到一半,江鶴區的領導突然被舉報,一切又都停止了。”
“後來我才知道,舉報的人實際是KN的人,他們實際要把這裡變為垃圾場,真正的試驗地才是自華區,為了讓別人不發現這裡,才發生了江鶴瘋子砍人事件。趙辛夷知道這件事後,勸我不要助紂為虐,可是我回不了頭,我的一切都是KN給的,我已經擺脫不了他們。”
方山海抽泣起來,如果當時的他一切靠自己,不走捷徑,或許也不至於淪落成現在家破人亡。
“自華區蓋好後,成了KN的秘密基地,世界各地被選中的種子都會被悄悄運來這裡,進行實驗。趙辛夷最後無法再忍受迫害別人性命的事情,她跳樓自殺了,她選在我們一起設計的第一棟大樓,是想提醒我勿忘初心。後來KN解散後,我就不停做公益,以此減輕心中的罪孽。”
方山海說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方總,你知道趙辛夷一直留著一樣東西吧。”林子承左手撐著腦袋,右手指沿著茶壺不疾不徐地滑動,“你說她留下了什麼?”
方山海瞬間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一般,臉色慘白如紙。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神中透露出無法置信和絕望的神情。彷彿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她留下了KN的所有實驗基地資料,KN的人雖然都隱居起來,但谷塵還活著,這些基地有些應該還在用。”林子承直起身子,提起茶壺給方山海又倒茶。
方山海盯著還在冒熱氣的茶水,喃喃地問:“還有嗎?”似乎還在期待什麼?
“她想說的不都在你們一起設計的第一棟大樓裡嗎?上官念希無法生育,你把她的孩子抱過去,她也沒說半句話。你知道方景舟為什麼會這麼恨你?不是因為他的母親是趙辛夷。”
方山海抬起頭,目光蒼涼,悲傷如同窗外的寒風,陣陣刺骨。
“因為上官念希也想讓你體會,被自己孩子痛恨一輩子的滋味,你當年明明不喜歡她,卻為了上官家的聲望犧牲兩個女人的幸福。方景舟一直和上官念希生活在一起,思想教育都來自她,自然也就跟著母親一起恨你,不過……”
林子承說到這裡,別有深意地停頓了一下:“不過現在你什麼都沒有了,方景舟是谷塵殺死的,你不想為你兒子最後做點什麼?為你摧毀的那兩個女人做些什麼?一味地做些於事無補的事情,也只是讓前半夜的自己看起來像個人。”
年過半百的方山海此刻像回到二十出頭的年紀,淚水如決堤般湧出,毫不掩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