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撐著和眾人告別後,離開賓館剛走了五十米,一股涼涼的夜風吹來,就像是最後的一根稻草,在意識中頑強清醒的文漢亭,頓時感到地軟綿綿的,每一腳都踏不到實處,他心裡知道,是醉了,不敢再走了。
座在道路牙子上,掏出手機,呼啦啦的在通訊錄裡,上上下下也不知道翻了幾個來回,才終於將游標固定在“周老五”的名字上。
“老五,我在漢源賓館這,來…接…”說到這,再也支援不住,身子就靠在了燈柱上,不省人事。
“文漢亭,你咋在這呢。”迷迷糊糊中,他聽出來了,這是發小周老五的聲音。
被周老五一駕上車,就又迷糊了過去。
再次清醒的時候,他知道這是在自己家的客廳裡,他從周老五的背上下來,正往沙發上躺。
“老五,他是在哪喝的,咋喝了這麼多?”妻子一邊用熱毛巾擦著他的手臉,一邊問還在氣喘吁吁的周老六。
“我是在漢源賓館附近找到他的,他在路牙子上坐著,都醉了,應該是在那裡喝的吧。”周老五喝著茶水,回應道:“看著喝的挺多的,他們這些當官的,喝的都是好酒,一聞酒氣,他們今天喝的是茅臺酒。兄弟媳婦,你別耽心,漢亭這是醉的快,過的也快,也不會傷身的。”
“還官呢,也不知道圖啥呢,老五你喝水,”妻子將他翻過身子,擦拭著衣服上的灰塵:“跑那麼遠去不說,一個月也難得回一次家,即使是回來了,每次都是今天這個樣子,512那天,那麼大的事,爹孃老子,婆娘娃兒都不管,還硬拉著你上了朱家河。”
“漢亭他們是幹部,端人家的碗,就受人家管,漢亭又是個鄉長,他也是沒有辦法。”周老五笑哈哈的說著:“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公家的事也是一樣的。好了,兄弟媳婦,我走了,還要跑生意呢。漢亭在這行吧,要不,我把他揹回裡屋去?”
將周老五送出門,妻子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手輕撫著他的臉,“文漢亭,文漢亭”叫了兩聲,見他沒有應聲,伏下身子,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又輕嘆口氣,走回裡屋,拿出來一床毯子,披在他身上,也翻身上了沙發的另一端,腳伸進毯子裡,放在他的腿上。將電視的聲音略調大了一點,電視裡便傳來抗震救災的專題報告。
其實,從被周老五放在沙發上的那一刻,文漢亭就逐漸的清醒了,只是渾身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也懶得說話,也就一直裝醉。
“嗡,嗡,嗡”文漢亭放在玻璃茶桌上的手機,不停的振動起來,妻子姜虹直起身子,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下,就趿拉上拖鞋,往裡屋走。
“喂,馬鄉長嗎,你好,我是姜虹。”
“噢,是你呀,小嫂子,文鄉長呢?”
“也不知道晚上和誰去喝酒了,還醉著沒醒呢,要叫他醒來嗎?”
“是這樣啊,那就算了吧,也沒有啥要緊事,我就是跟他彙報一下。我在省城接上訪的人,已經買了明天一早回去的車票,他醒了你給他說一聲就行了。”
回到客廳裡,手機放到茶几上,腳剛伸進毯子裡,手機又振動了起來。
姜虹拿過手機,剛看了一眼,便喊道:“文漢亭文漢亭”,見他依然沒有應聲,便起身到洗漱臺,扯了塊毛巾,在水裡浸了一下,略擰了擰,來到他跟前,將整個溼毛巾,捂在他的臉上。
臉還依然紅彤彤的文漢亭,被這涼涼的一驚,不得不一下子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