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怪異的語氣喃喃的說——你實在不該穿白衣服的。
有點象在自言自語。
但再仔細琢磨一下,這句話更象是對另一個人說的。
然後,她把粘稠的手插進了衣服口袋裡,走出了宿舍。
路過隔壁那間宿舍的時候,她象被電擊中了一樣,停住了腳步,她朝那扇門看去,門上掛著一把很大的鎖,已經生鏽。緊閉的門冰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把未知與喧囂徹底隔離,以一種孤立的姿態,蒼白的呈現在林羽如的面前。
此時,看起來更象是太平間。
林羽如聽見從裡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好象有人在用錘子砸著什麼,但又剋制著不想讓它發出聲音。
那壓抑的敲擊聲一下一下的撞著林羽如的心臟,林羽如感覺自己就快要被那隻看不見的錘子砸散了架。
這間宿舍應該很長時間沒住人了,是誰在裡面?
林羽如貼近了那扇門。
屋裡的敲擊聲嘎然而止。
林羽如把眼睛湊到那條細細的門縫上去看,裡面黑呼呼的,什麼也看不到。
林羽如忽然想到了那晚王玲偷看李霞日記的情景,王玲準備出門,拉開門卻怔住了,然後臉上出現恐懼過度的神情,王玲那晚是看見還是聽見了什麼?
屋裡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
林羽如只覺得一股逼人的寒氣迅速地席捲著她,她轉身跑下了樓梯。
林羽如沒有往教學樓去,而是直接跑出了學校。
『30』第六章(2)
周峰這天睡過了頭。
他中途醒過一次,那時候天還沒亮,外面在下暴雨,他看了一下時間,四點十分,於是他翻了個身繼續睡。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有人在敲他的門。
他豎起了耳朵,敲門聲沒了。
只有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寂寞的聲音。
他閉上了眼睛。
一會兒,敲門聲又響起來,那聲音很輕,而且時快時慢,沒有一點節奏。
他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戰,他揚起聲音:“媽!”
四周寂靜無聲,連雨聲都聽不到了。
周峰本來是住在學校的,因為上次跟高陽在網咖打架以後,他父親就強行著讓他住回了家,一來是想好好管管他,二來在家裡怎樣也比在學校吃住好。
周峰伸手去按床頭的開關,沒反應,他有些懊惱,怎麼突然停電了?
他把聲音提高了:“媽——!”
還是沒人回答他。
他坐了起來。
其實,人在黑暗中“睜眼”跟“閉眼”效果是一樣的,但周峰仍固執的瞪大了眼睛,徒勞的看著四周。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在家裡,而是置身於一個冰冷的地窖裡,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立刻就感覺到了一種不可救藥的孤獨正在一點一點的肢離他。
那該死的敲門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誰?”
它又詭異的停了。就象一個藏在黑暗中跟你開玩笑的孩子,他在暗處,你在明處,儘管你的身邊沒有一絲光,但他看得見你,你看不見他。
周峰從抽屜裡摸出手電筒,猛地衝過去,一把拉開了門。
什麼也沒有,只有手電筒照出一圈慘白微弱的光。
他突然有點恐懼,不自覺的哆嗦了起來。
他拉開了客廳的門。
他看到了樓下的洗手間裡好象亮著光,忽明忽暗,就象在微風中點的一支蠟燭。
他很想大聲的問——是誰在廁所裡?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於是,他躡手躡腳的走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