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在笑,如歌如泣,搖搖晃晃的走出梅小燕的房間。
不顧夜近天明,他幾句高歌:
可憐紅顏多痴情,難化君郎心裡冰。
香消雲散徒自找,誰叫人間相思病?
歌聲迴轉,盪漾滿星,墜落了梅小燕的劍,聽碎了柳春佳的心。
梅花落盡春正佳。
小燕何時還柳巢?
天意漸冷,冬風初現。
白衣人飲足了禦寒酒,將雙手揣在袖子裡,斜倚車廂,沉沉入睡。
小燕獨自馬鞭,春佳寂寞車廂。
他們還是上路了。
路越走路荒,馬車顛簸時,白衣人漸漸轉醒,嘴裡哼著古里古怪的曲子。
他唱得不好聽,卻念出了幾句蒼涼的味道。
倒是與初冬應景。
路旁有山,山下有河。
河水長流時,聲音再添幾分蕭瑟。
白衣人動了動鼻子,側頭問小燕:“你聞到了嗎?”
渾然不解,只聽他自問自答:“山裡有養蜂人,趁著冬至沒到,還能趕上最後一口秋蜜。”
他跳下駕席,揚眉一笑:“秋蜜味美,蜂巢更佳,要是運氣好,還能向養蜂人討一塊蜂巢吃吃。”
不等小燕的回言,他已踏上求蜜的上山路。
養蜂人多在田地裡與山丘裡經營,此處山連綿,卻不高,的確是個養蜂的好所在。
有白衣人的鼻子引路,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一塊平坦地,四周有黑紗做幕。
透過薄露的黑紗,能看到數只蜂箱被擺放的整齊。
有蜂兒低飛鬧世,也聞到了陣陣蜜香。
白衣人不敢掀起黑紗,怕被蜂兒蜇傷,只能隔紗問路:“請問蜂場的老闆在不在?來生意啦。”
只喊了兩嗓子,便看到有人隔紗輕步。
嘴饞之人,心性也急,連忙說出來意:“想沽兩罐清蜜,再向老闆討幾塊蜂巢。”
黑紗之後,有人遞出了三頂遮蜂草帽,輕言:“請朋友進來自己挑吧。”
聽聲音,這養蜂人竟然是個女人。
草帽編得細緻,周圍嵌了一圈白紗,用以擋住臉面,別讓蜜蜂鑽了空子。
白衣人戴好遮蜂帽,放下了雙袖,這才敢掀起黑紗的一角,鑽入蜂場。
小燕與春佳也效仿,隨他一同進入。
養蜂人就站在蜂場中央,她當然也戴著遮蜂帽,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以她婷婷玉立的身姿,不難想象她也許是個美嬋娟。
養蜂人領著他們,沿邊路走至木屋旁,自己進到木屋裡取了幾灌清蜜,遞到白衣人的手上。
再戴上避蜂手套,去蜂箱裡剷下了一大塊蜜巢。
蜜巢金黃,還有幾隻蜂兒攀爬,養蜂人小心翼翼的將蜂兒放飛空中,這才放心的將蜜巢遞向白衣人。
他早已急不可耐,接過蜜巢時,大口咬下去。
吃了半臉蜜,讚不絕口:“又香又甜,也不枉這蜂巢糊了我半面彩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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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玄天崖頂
女為悅己者容。
濃妝淡抹,只為君賞。
清水妝,為讀書郎。
思春妝,為思情傷。
風流妝,為風流賬。
可是,誰願畫半面彩妝?
白衣人抹了一嘴蜜,笑說自己被塗了半面彩妝。
話音還懸在半空時,梅小燕的劍已經點上了養蜂人的咽喉。
半面彩妝,是他的最後一個仇人了。
小燕不甘心,他不甘心身負二十載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