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夜黑,官兵們押著厚厚的輜重,摸進小徑。
兩側險山密林,夜梟啼月。
前方迷茫夜霧,不知生死。
正在摸黑前行時,迷霧深處現出一個大漢。
大漢鐵塔一般的身軀,單手執斧,扛在肩上。
他橫在路中央,本來就是崎嶇小徑,被他一擋,連兔子都過不去。
“合子上的朋友,借個亮兒,這點碎杵是請朋友搬漿子的。(綠林的朋友,請把路讓開,這裡有點錢,請朋友喝點酒。)”官兵裡有一個人會打切口,向大漢丟擲一荷包銀子。
銀子墜在大漢腳下,大漢理也不理,兩聲冷笑:“狗賊,既然是綹子,偏得穿鷹爪子皮,要不要臉?(既然是綠林的人,還給朝廷賣命。)”
大漢白話、切口混著說,已經不認這位官兵是綠林的人了。
官兵站了出來,再施一禮,說得客氣:“朋友,這些輜重,干係多少人的性命,請朋友行個方便。”
說完話,官兵又掏出兩荷包的買路錢,丟在大漢腳下。
“狗官們的性命,關我個屁事!”
一聲怒吼下,大漢掄圓了斧子,劈出兩道罡風,刺痛了官兵的面門。
官兵們紛紛拔出隨身的佩刀,撲向大漢。
一斧一個,血肉橫飛,大漢殺得正過癮時,突然耳側一道細小的風聲。
斧子莫名奇妙的掉在了地上,大漢低頭再看,他執斧的手臂,已被人生生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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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在天之靈
一個人,如果看到自己的手臂被生生砍掉,會是什麼心情?
會是想吃人的心情。
所以,大漢忍著劇痛,撲倒了一個官兵,一口咬在咽喉上,在喝他的血。
官兵殘叫,叫得已經不像是人發出的聲音了。
大漢死死咬住不放,像一隻飲血的野獸。
是一把快劍斬掉了他的手,是那個會打江湖切口的官兵用的快劍。
這把快劍刺向了大漢的背心,毫不留情。
幾聲厲風襲向快劍的面門,快劍不得已迴轉劍身,去抵擋厲風背後的暗器。
暗黑處殺聲四起,幾樣詭異的兵刃砸向快劍的周身。
快劍硬朗,仗著一身好功夫,不退反進。
上有絲線,下有木杖,前有拳風,背有暗器。
圍攻快劍的人,無一不是江湖硬手。
任快劍的武功卓越,也難逃雙拳不敵四手的命運。
他被砍成了一個血人,只能軟軟的倒下。
主將落敗,遊兵四散。
其他的官兵逃做鳥獸,紛紛鑽到黑夜裡求活命去了。
劫成了狗官的壽銀,幾車輜重到手,卻沒人開心。
甚至,有人流淚。
因為大漢持斧的手斷了,這是山林礁人砍柴的手。
這隻砍柴的手,曾獨力劈死過名噪一時的白頭鷹和他的所有匪眾。
只因為白頭鷹在街市上摸了一個姑娘家的屁股。
一個靛袍漢子上前,扶起了山林礁人,脫下長袍,為他裹住斷臂。
見到靛袍漢子面色悽愴,山林礁人淡然一笑:“我們總算做成了大事,不是嗎?”
金銀一共九箱,被這群人搬到了玄天崖頂,只留下一男一女料理官兵的屍體。
那時夏夜,崖頂卻吹起冷風,像每個人沉痛的心。
“沒想到狗官中也有如此的高手!”
一個黃袍漢子不忍再看山林礁人的斷臂,懊惱一聲,砸碎山頂的幾塊崖石。
將拳頭砸出血來,也難消他心頭的恨意。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