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瞪圓了眼,盯了盯食盒,又看了看九疑。
“這麼多他吃不完吧。”
九疑將漆蓋蓋好,揚唇笑道:“囑咐他多吃些,實在太矮了,也不知能不能長高。”
後頭這句聲音很小,似在嘀咕,但云霞聽得很清楚。
這可得原話轉述,她想。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雲霞就回來了,一回來便咯咯直笑。
正一手捧書一手撥絃的九疑並未停止當下的一切,只淡淡道:“笑什麼。”
雲霞見她專注的緊,當即搖頭坐到別處開始打絡子。
時令黃昏,九疑已整整兩日未踏出五房院子。
此刻的她抱琴行走在石板路上,倏地駐足不前,立在沿邊一叢木槿花旁環視四周,只見霞光從遠處暈染開來,將天邊的雲朵染成一片瑰麗的紅色。
她眺望著遠方。
“雲霞,看,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與雲霓時就是這樣一番景象,所以爹爹為你們取了這樣的名。”
“是呀。”
雲霞心頭髮起一聲長嘆,可惜路途遙遠,只能帶一人前來。
六載,恍然如昨。
初至桑府時,她只有八歲,剛失了親人的她怕的要命,就怕遇見個夜叉,晚上還會躲在被窩裡哭。
“走吧走吧。”
九疑應聲便沿著老路行去,穿過鐵門時天色已比來時暗了好些。
下意識地便打眼往那正長著嫩葉的樹下去瞧,因天色未徹底變暗,那人手中又提著一盞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琉璃風燈,她看的很清,那是俞修。
許是過來時的腳步聲擾了那飄然若仙的公子,他一襲月白長衫,回首時髻上絲滌不小心打在面中,就連那揮手撥開的模樣都拿捏的恰如其分。
舉手投足間皆是淡定從容,彷彿任何事都不能擾亂他的心神。
九疑的腳步邁的愈發緩,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如之前一般,在兩步之距停了下來。
月夜如水,清澈而又寂靜。
俞修與母親用膳時聽母親說起晨起在上房發生的事,說祖母處事越來越過分,五叔母的外甥女病了都不許請大夫,還將五叔母與那外甥女一同數落了一番。
不僅如此,還當著眾人的面數落起不知在哪的五叔來,直說他窩囊、沒出息。
他這祖母待他是沒的說,但在旁人口中,真就是一個刁鑽刻薄的老太太。
見九疑面色尚可,道:“聽說你昨日病了,現下可好些了。”
“今晨起來就好的差不多了。”反應過來後,仰頭看著他又道:“十二哥怎知。”
少女音色透亮,聲音宛如清澈的溪水般柔和,那雙看著他的眸子晶亮晶亮的,眼睫偶爾撲閃時,總讓人感到那麼一絲絲的癢意,想撓撓。
“從母親那聽說的。”頓了片刻他將空閒的左手鬆松握成拳在鼻端抵了抵,又道:“那家書是與十三弟有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