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的將手機塞進口袋裡。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想打給他的,只是一不小心摁到罷了。周冉一個勁兒的在心裡告訴自己,說服自己,留下電話那頭的人久久沉吟,被攪亂了一池的平波無瀾。
年代久遠的思念,早已刻入骨子裡,在某個空白的瞬間,你才曉得,原來它一直都在。
周冉在大門外站了一陣,逕自走出院子,折路去了村頭那間小鋪頭,那裡只有個孤寡老頭在那吧嗒吧嗒的抽著水煙 ,望著不遠處熱熱鬧鬧的人群晃神,見到有人走進,笑得老臉橫紋,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娃子,要買甚東西啊?”
村裡的鋪子不多,就他這兒的貨比較齊,像滾地雷,小地炮,八苗子之類的小鞭炮玩意兒,在過年時候是最受小孩歡迎的,兜裡有錢了,三三兩兩的紛紛掏出幾毛一塊的出來買上一些,幾個人一群的竄到一塊,聚在小池塘邊甩著玩。
周冉在鋪子前站定,笑了笑,“大爺,你這有電話嗎?我想給家裡人捎個話。”
老頭眯著眼,點點頭,笑著擺擺手指了指,“喏,在那邊,你自己去吧。”
這鋪子不大,東西倒是堆的到處都是,周冉擠著腳在一個小角落旁找到那個蒙了灰的電話,蹲在一張小板凳上,抿著嘴摁號碼,聽著電話裡的音樂聲凝神。
那邊有人說話了,“喂,你好。”
“伯公,我是阿冉啊,新年快樂!”周冉笑道。
那邊恍然,“是阿冉啊,怎麼,過年也不回家裡來,伯公這裡好歹還熱鬧些。”
“我跟我媽回周家了,”頓了頓,“前幾天給寄過去的那個枇杷醬吃著怎樣?聽說枇杷對人的肝肺挺滋潤的,如果有效,我再給您寄去一些。”前幾天周冉捎了不少枇杷醬給林家伯公,還順帶給濱海的曾伯寄去了幾罈子果醬。
林家伯公在那邊爽朗的笑開了,“阿冉有心了,那枇杷醬我嘗過了,味道不錯,連著吃幾天,肝肺也舒暢不少,不麻煩的話就給寄過來一些吧。”既然周冉對他這麼上心,若是不領這個人情未免說不過去了。
兩人絮絮叨叨的互相問候幾句,各自不著痕跡的試探根底,算是一個友好愉悅的交談。
大堂裡面的人早已經走的七七八八,各自跑去找樂子去了,周大福被老太太單獨拎進裡間訓斥。
“嘿,我說,你也這麼大個人了,你也好意思讓你外孫當眾難堪,你丟不丟人啊你?”老太太剛才看見周冉黯然失色的模樣,感覺就跟人拿著把刀子直戳心窩子一般的疼,哎喲,那是想想就覺得可憐啊。
周大福這回學聰明瞭,不聲不吭,一句話也不說,木著一張臉,說了半天連個反應也不屑給。
老太太氣得直跳腳,“呸,你個戳心戳肺的兔崽子,啷個讓你不聽話,非得逼著我拿燒火鉗子抽你是不是,做長輩的還這麼不拿臉看,是要教人戳你脊樑骨不成,人孩子又不欠你的,你那兩個狗兒子結婚的那些個錢財可不就是寧子出了大力麼,好意思現在這麼作踐人?啷個不摸著良心說話,要不要個皮子喲?”
周大福梗著脖子答道:“反正我瞧不上他。”說罷,又僵著張臉,悶聲不吭的走掉了。
老太太看著那倔得跟頭驢似的大兒子,長嘆一口氣兒,“這龜兒子,指望不上他咯。”
周冉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踮著個小腳顛顛的鑽回東院去了,挖出兩大缸子紅棗,準備做棗圓酥,見到自家乖孫孫,忙笑著招招手,“乖孫孫,快過來幫忙,祖母給你做好吃的棗圓酥。”
周冉看到那滿滿的兩大缸子紅棗,有些頭疼,“這麼多?”
老太太笑眯眯的點點頭,“等做好了,你就不嫌多了,包你吃的連舌頭都給卷巴卷巴吞了。”
這棗圓酥,首先得選自頭年最新鮮的紅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