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怔了怔,說道,“濟寧田莊竟如此廣沃?如此說來收成不少,怎麼還會落下虧空?”
蔣發財磕頭道,“相爺不知,金主事在濟寧私置產業,購買私宅,光小老婆便養了七房,這些銀子,便均是從田莊上盤剝來的。這還是每年的錢糧金主事均已少報,若不然怕是虧空更大!”
一句話,將在場眾人全都震住。秦氏頓時變色,喝道,“金順子,可有此事?”
金順子也是臉色大變,指著蔣發財喝道,“你……你這個狗奴才……”
蔣發財回頭向秦氏磕了個頭,說道,“夫人,金主事置的私產,養的小老婆,奴才均知在何處!奴才說了出來,有沒有撒慌,夫人一查便知!他落下的每一筆虧空,也均有他自個兒的親自簽押,奴才也均收著,若是夫人不信,回頭奴才取了來,請夫人檢視!”
金順子氣炸了肺,突然尖聲喊道,“你只說我,你自己豈不是也養著兩房小老婆,難不成是不花錢的?”跪著將身子轉了個方向,對著阮雲歡磕下頭去,說道,“大小姐,這蔣發財自個兒便養著兩房小老婆,一個是毛氏,一個是高氏,毛氏替他養了兩個兒子,高氏養著一兒一女,均不曾入奴籍,只偷養在兩人的孃家!”
他只道掀了蔣發財的短,阮雲歡必會追究。哪知道阮雲歡眉不抬眼不動,只是淡淡“哦”的一聲,便再沒有動靜。
蔣發財卻一臉得意,說道,“此事我已向大小姐回明,不用你說!”
金順子一呆,結結巴巴道,“怎麼……怎麼會?”
蔣發財不理他,接著道,“田莊裡每月都有例銀,我雖養著小老婆,卻沒有置私產,哪裡會吃得到虧空?”
金順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例銀能有幾個,還養得了小老婆?”
蔣發財道,“我自個兒的例銀自然難以養活,只是我七個兒子,四個女兒,三個媳婦,都有例銀,莊子裡吃穿用度又有份例,那些銀子原花不著,毛氏、高氏又是白跟了我,只住在孃家,不過是顧個吃穿,又哪裡花得了銀子?倒不似你,每一房小老婆都住著一處宅子!”
金順子怒道,“當初還不是你說,說那樣體面,我才去置了私產!”
蔣發財道,“是啊,我瞧著城裡的財主便是那樣養小老婆,心裡眼紅不過,隨口一說,你手裡若沒銀子,又怎麼置得了宅子?”跟著掰著指頭,說金順子哪一年養了哪個小老婆,虧空了田莊哪項銀子,哪一年又養了哪個小老婆,又逼著佃戶多收了多少佃銀,置下哪一處的宅子,一筆一筆,如數家珍,竟然清清楚楚。
阮雲歡聽到這裡,不禁抿唇一笑。這個蔣發財,自己養小老婆,虧空銀子,卻誘著金順子一同。這樣算下來,七萬兩銀子只是虧空,往年少往府裡報的錢糧還不一定有多少。他讓金順子一切做在明裡,自己卻暗中將自己的那筆銀子私藏,如今出事,便盡數推在金順子身上,除了兩個小老婆被自己查出,不能不認,旁的事竟然推的乾乾淨淨!
阮一鳴在一旁聽著,心裡便頗不是滋味。想著這十年來,自己侍妾散盡,處處受秦氏鉗制,到如今只有兩個女兒,好不容易樊姨娘有孕,又被活生生的打了下來,竟然比不上眼前兩個最低賤不過的奴僕。越想越是惱怒,越想越是不平,突然喝道,“夠了!”
爭執中的兩人一噤,齊齊住口。
阮一鳴冷笑,指著金順子,向秦氏道,“這便是你的奴才,往日府中要做些什麼,你均千般算計,如今卻被一個****算計了去,還有何話可說?”
秦氏臉色鐵青,卻已無從辯駁,狠狠向金順子一瞪,轉向阮雲歡道,“縱然是金順子落下虧空,不知大小姐要如何處置?”
阮雲歡淡道,“金順子既是母親的奴才,雲歡便向母親要句話兒,這虧空要幾時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