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鱗比在飛機上再度陷入酣甜的夢鄉,就如同上一次從這個小機場起飛回上海一樣,這個航班對她似乎有非同尋常的魔咒,令她不可自拔地重演睡美人。
機艙邊上那個小窗稜折射出大西北的夕陽餘暉,就像雞蛋黃一樣的金黃色,暖到人心坎裡。
就像畫家手中調出的色調一樣神奇,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虛幻,朦朧中催人入眠。
夢鄉中她在一片虛無縹緲的結界中游蕩,整個空間就像一個大大的軟軟綿綿的棉花,踩在腳下感覺如此柔軟細膩。
夢中的她失去了真實的觸覺,行動也不如現實生活中那般靈敏,只覺得空間中充滿了不同形狀的幾何體。
這些幾何體似乎折射出某種真實的精神世界,在她面前忽遠忽近,忽大忽小,完全不符合正常的透視規則,甚至有種被包圍的窒息感。
似乎是興奮的大腦皮層在給她自導自演的一場無人觀賞的戲。
隨著夢境的深入進展,她慢慢地進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
她回到了自己的故鄉-蒼南,這是她每天都經過和玩耍的一條小巷子。
巷子的東西頭連線著街道和鎮子的另一端,那裡有一條潺潺流水的小河道。這條小河是從山上流下來的,經過數萬畝山林的浸潤後的河水顯得又清澈又冰涼。
大人們時常在河道邊上洗洗刷刷,幼童時期的她和小夥伴們每天都會從河這頭的河堤邊縱身一躍跳進這條舒爽的小河裡。河底墊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在河水經年累月的沖刷下,小石頭特別光亮。
其中也不乏一些帶有稜角的,一個不留神腳底就會被攻擊一番,但這也阻擋不了這個孩童時期為數不多的遊樂專案。
順著河流上游,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片大森林,那是一片只有爸媽帶領下才能踏足的原始大森林。森林裡的樹木高聳入雲,在孩童時期的宋鱗比眼裡,捅入雲間的樹梢就像一個大牢籠一樣。抬頭望始終不能一眼將所有景象都納入眼底,每棵樹都在試圖抓住她的視線,這種無窮盡的延伸感令她頭暈目眩。
從大森林裡抽離出來,她瞬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日日夜夜玩耍的那條青石板路的小巷子。曾經大大的房子,寬寬的巷子,如今已經成了一個令人感到狹窄的空間。路面上的青石板顯得又光滑又鋥亮,黴菌和泥土混合成現在的青紺色。石板縫隙裡也冒出了許多原本不屬於這塊石板的小生命,那些小植物隨著風到處旅行,看人潮看天地,最後選定這個地方作為它的棲息之地。
巷子兩邊是鎮子原住民的住宅,兩排背對背的房子隔出了這條靜謐的幽靜的小道,是孩童時期玩耍的好去處。
她在這條小巷子撿到了所有童年所擁有的寶貝。
其中包括滿盒子的瓷器碎片,碎片上美麗的花紋就像一個不可多得的寶貝一樣令人愛不釋手。
路面上不就是有個小小的身影,正貓著身體在路邊的雜草堆裡翻找扒拉著,手上滿是被泥垢包裹著的小石子,小瓷片。陽光從背面灑過來,浸潤在她那小小的後背上,是多麼的柔和與溫暖。
再往前走,路的那頭出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那她的初戀情人-宋徽宗一個成功的藝術家,悲催的皇帝。
這位極富藝術天賦的皇帝,在位期間引領著宋朝達到了中國歷史文化上的鼎盛時期。他是對藝術貢獻很大的皇帝,是一個非常有造詣的詩人、畫家和書法家,他熱衷於修建寺廟和園林,對音樂和詩歌領域也頗有貢獻。
放眼世界歷史,也鮮有君主能與他相提並論,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優秀的藝術家,在治理國家上卻一敗塗地。
可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焉。
只是迎面走來的人從那個囊錐露穎才華橫溢的身影,隨著視線的拉近和聚焦慢慢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