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利斯特靠在火堆旁邊，打量這個潦糙的居住點，七八個床鋪或者地鋪凌亂地橫陳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一箱一箱的食物就這麼堆放在牆角，也沒有區分哪些是誰的，誰想吃就拿去吃。幾個臉上已經爛得厲害的人裹著厚厚的衣服或者棉被在火堆旁邊枯坐著，睜著渾濁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體力好一些的人時不時地起來活動一下，把火堆裡的灰燼和食物包裝等垃圾掃下樓去。

丹迪開了一瓶酒，又撬開一個午餐肉罐頭嚼了起來，他看到瑟利斯特眼巴巴地看著他，就說：&ldo;你要是很餓，可以吃一點，但是不要吃多了，這些東西都被輻射汙染過，要是吃得太多，你遲早也會變成我這個樣子的。&rdo;

說著他翻了翻箱子，找了一個密封情況看上去比較好的肉罐頭開啟遞給瑟利斯特。

&ldo;謝謝。&rdo;瑟利斯特接過來，丹迪又找了個乾淨的勺子給他，還問漢斯：&ldo;瓶裝水在哪裡？&rdo;

&ldo;這裡不是有酒嗎？&rdo;漢斯用下巴指了指旁邊放著的啤酒和白酒。

&ldo;怎麼可以給他喝酒呢，去找水來，必須是密封的那種。&rdo;丹迪踢了漢斯一腳，漢斯就嘀嘀咕咕地抱怨著去給瑟利斯特找水了，瑟利斯特看得出他的行動十分不便，走路一瘸一瘸的，就說：&ldo;不用麻煩了，我喝酒也沒關係。&rdo;

&ldo;別管他，他的腳趾都已經粘連到一起了，要是不起來活動活動會死得更快的。&rdo;丹迪灌了一口辛辣的威士忌，長出了一口氣說，&ldo;小甜心，我知道外面的生活很苦，但是你也不要因為這裡有吃的就產生留下來的想法，只有徹底放棄了希望的廢物，才會爬到這裡來，像蛆蟲一樣苟延殘喘地等死。&rdo;

他絲毫不避諱其他幾個窩在火邊的人，那幾個被形容為&ldo;蛆蟲&rdo;的人也沒有任何反應，而是照常裹著被子，嚼著食物，坐在火堆旁邊麻木地看著他們，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丹迪撇了撇嘴，對他們的麻木早就習以為常：&ldo;不吃東西會餓死，但是吃著這樣的食物，也最多隻能活個三四年，而且在這最後的三四年裡，你會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腐爛下去，健康狀況越來越糟糕，直到再也受不了病痛自殺為止。&rdo;

說著丹迪又灌了一大口酒，瑟利斯特嚼著肉罐頭看著他問：&ldo;你喝酒不會疼嗎？&rdo;

&ldo;當然會疼，我的食道和胃大概已經爛得跟臉差不多了。&rdo;丹迪哈出一口酒氣說，&ldo;但我還是得喝。&rdo;

瑟利斯特吃完罐頭以後就鑽進睡袋，小睡了幾個小時以後，他被一些動靜吵醒，漢斯不知道從哪裡抱了幾箱吃的和礦泉水回來了，樓上的人們放了木製的梯子下去，幫他把東西搬上來。

丹迪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抓起兩瓶礦泉水和幾個罐頭塞到瑟利斯特的羽絨服口袋裡，拍拍他說：&ldo;我們繼續上路吧，這些水和食物是給你應急的，能別吃就別吃，實在餓極了再吃，明白嗎？&rdo;

&ldo;嗯。&rdo;瑟利斯特應了一聲，跟著丹迪爬下了樓梯。

天還完全沒有亮，丹迪舉著火把，帶著瑟利斯特繼續在城市的廢墟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直到天邊漸漸地現了曙光。

&ldo;你看，這是過去的廣播電視大樓，漂亮吧，雖然只剩下三四層了也還是很漂亮，沒被炸掉之前，它可是這座城市的重要地標呢。&rdo;丹迪一邊走一邊像個導遊一樣給瑟利斯特介紹著這座城市的殘骸，&ldo;前面就是自由廣場，看到那個結冰的髒水池了嗎？曾經這裡每天晚上都有音樂噴泉，可是情侶約會的聖地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