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包包子累到抬不起胳膊,她也會用最大的耐心,給長生和穆宇捏小孩子最喜歡的各種花捲。儘管躺在床上恨不得立刻睡下去,但她還會每晚給弟弟講在陳府聽過的那些啟蒙小故事。
“沒那回事,長生,人與人之間就看投緣。姐姐喜歡穆宇,就跟喜歡你一樣,所以要對你們好。”
長生似懂非懂的點頭:“這就是大人們說的朋友?”
“恩,就是朋友。你還小,只需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好好玩就行。”
“我聽姐姐的。”
迎著夕陽,她舒展開面龐。爹一輩子都在吃沒有親朋幫襯的虧,他們家就長生一個,他現在開始慢慢交友,等慢慢長大,碰到什麼事也有人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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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趕集,一家人吃完飯,坐在院中的柳樹下乘涼。
“二丫又再搗鼓什麼?”
宜悠舉起手中的針:“給縣丞夫人做糕點,得用特殊的盒子裝。爹,這幾天你得把木盒打磨出來。”
“什麼?”
全家大吃一驚,她慢慢解釋著:“陳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吃食固然重要,裝裹吃食的盒子同樣不能有絲毫瑕疵。
選用上好木料,精工雕刻,再配以獨特花紋刺繡,而後調和吃食顏色。這樣呈上去,才能得到那位的喜歡。”
李氏有些結巴:“就一盒點心,費這麼多功夫?”
“娘可見過城中達官貴人吃穿用住,那些富貴人家出來個丫鬟,也別縣丞夫人要衣著華貴。正主所用之物,更是我們想象不到的奢華。女兒無能,只能儘可能地往那上面靠。”
夫妻倆沉默了,尤其是沈福祥。男人自尊心強,比比人家,再看看自家。他本以為自家日子還能看,如今才知曉,這十幾年芸娘和兒女竟是隨著他生活在十八層地獄中。
“我記得山上有百年的杉木……”
百年杉木?那也不錯了。宜悠雖然口中說著不瞭解,其實她卻是再清楚不過,如今她正是按照陳府標準做得幾年後最流行的花紋。
“盒子用不了多大,爹只需要砍一條樹枝回來就好。”
沈福祥二話沒說,扛起斧子走出家門。李氏也沒閒著,拿起另外一塊布,隨著閨女繡起來。入夏白晝逐漸增長,沒等兩人繡完一朵花,那邊已經推著枝條走回來。
“做什麼盒子?”
宜悠拿起樹枝,在地上比劃出一個兩層的六邊形木盒。
“上面還得雕花,爹最近可能要忙一些。”
“恩。”
就著黃昏的日光,沈福祥當即解起了木板。圓形的木條,在一板板中被解成方形木板。拿起一塊燒黑的木棒,沈福祥打上線,開始雕琢起來。
“你們家叮叮咚咚的,這是在做啥?”
順子娘趴在籬笆牆上,好奇的看著這邊。
“我爹閒著,做個裝點心用的物什。”
含糊不清的話糊弄過鄰居,隨後幾日,有好奇者來問,順子娘總會代為解答,倒省了宜悠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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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福祥雖然有千不好萬不好,但他有一點極好:手巧且肯吃苦。
家中活計一樣沒落下,他依舊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好了裝點心用的匣子。精緻的花紋,甚至比陳府那些能工巧匠做出來的還要好。
“爹,你跟誰學的。”
沈福祥搖頭:“這玩意又不是什麼難事。”
她也想過來,高手在民間,給皇帝修宮殿的工匠還不是在自民間徵用。這樣一想,她爹有這天分,也不算太難以理解。
“比起爹,我和孃的手頭倒是慢了,外罩現在還沒做好。”
沈福祥不做聲,三兩下用手中的廢木料打磨出一隻小麻雀,遞給旁邊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