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離得近,居然從一個鄉下土財主,搖身一變當上山東省政議員。
簡直豈有此理!
申耀榮那個羨慕嫉妒恨啊,只怨老孃把他生錯了地方,如果生在汶上縣該多好。
認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衫,申耀榮對周赫煊說:“見了大帥最好老實點!”
周赫煊見周圍無人,把自己剩下的30多個銀元塞到申耀榮手裡,拉關係討好道:“申師爺,您是大帥跟前的紅人,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嗯,你還有點眼力勁兒。”申耀榮掂了掂手裡的大洋,頗為受用的收起來,不再計較周赫煊之前亂說話。他每個月的薪水也才20幾塊,吃拿卡要的外水也輪不上他,最大的收入就是這些孝敬銀子。
過不多時,褚玉璞的副官過來說:“進去吧,大帥正等著呢。”
周赫煊朝副官恭敬地抱拳行禮,申耀榮卻昂首挺胸,他自認為是老資格,看不起前兩年才投軍的副官。
申耀榮趾高氣揚地領著周赫煊進去,在見到褚玉璞的瞬間,這位師爺就彷彿是練過縮骨功,憑空變矮了一尺,點頭哈腰地說:“大帥,我把金勇帶來了。”
周赫煊卻恰好相反,他在士兵、副官和師爺面前姿態放得很低。但見到褚玉璞後,他卻腰桿挺得很直,一副正氣凜然的讀書人形象。
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昨晚特地向李壽民打聽過褚玉璞的為人。畢竟是天津的實際統治者,周赫煊得未雨綢繆,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用上了。
褚大帥是讀過幾年書的,大革命爆發時他去考過軍校,可惜文化水平太差,連考兩次全部落榜,甚至全家落到當乞丐的地步。褚家好不容易在微山湖畔開墾了幾畝荒地,正是豐收時節,土豪惡霸跑來連莊稼帶土地全給收走。
褚玉璞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當土匪的,他跟當地士紳勾結,還弄錢買了槍炮,麾下人馬很快發展到3000人。後來又攀上陳其美的遠房親戚,順利加入革命黨,成為張宗昌手下的騎兵連長。
此君雖然不學無術,大字不識得幾個,但對士紳和文人卻極為尊重。
周赫煊只要拿出讀書人的氣度,表現得牛逼哄哄一些,在關鍵時候拍幾句馬屁,肯定能贏得褚玉璞的好感。
“你就是金勇?”褚玉璞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兩隻眼睛上下打量著周赫煊。
周赫煊也在觀察褚玉璞,發現這傢伙居然是個矮子,撐死了能有1米6。不過人雖矮,渾身上下卻帶著股匪氣,一看就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我叫周赫煊,金勇是我的筆名。”周赫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褚玉璞揮揮手,讓申耀榮退下,才問道:“哪裡人啊?”
“直隸人。”周赫煊說。
褚玉璞聽了有些失望,在他眼中,只有山東人才是好漢,汶上人更是好漢中的好漢。他又問:“留過洋沒?”
周赫煊昂首答道:“吾在南洋長大,嘗用十年時間,遊歷歐美諸國。前些年造訪日本,甚至蘇聯、澳洲也曾去過,通曉英、法、日、德、俄、意六國語言。”
這牛逼吹得響,褚玉璞終於來了興趣,他問:“怎麼不會說美國話?”
“額……”周赫煊不知該說啥好。
“額什麼額?”褚玉璞不高興道,“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總是藏頭露尾,一點也不利索。”
周赫煊狂汗道:“秉大帥,這美國話就是英國話。”
“放屁,美國是美國,英國是英國,美國人咋會說英國話?你當老子好糊弄!”褚玉璞生氣地拍著沙發。
周赫煊只能解釋道:“大帥,這美國在一百多年前,還是英國人的殖民地,所以他們說的是英語。”
褚玉璞咂咂嘴:“好像是有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