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叫我亨先生,真是懷念啊,”亨利市長感慨道,“我還記得,自從你們來了以後,鎮上乾淨了許多,你們總是那麼勤勞。對了,我這次準備了禮物!”
鎮上居民推過來整整一小車蘋果,亨利市長笑道:“我記得你們最喜歡吃蘋果,當時鎮上的蘋果都被你們買光了,一個蘋果賣到3法郎高價。”
那可是一戰前的3法郎,相當於普通華工一天的工資(華工日薪為1。5到4。5法郎)。
中國底層百姓雖然勤勞儉樸,但在那種看不到明天的情況下,難免會變得大手大腳起來。山東屬於蘋果產地,好多華工在出洋前,都只看過,卻沒吃過蘋果。
到了法國後朝不保夕,華工們便瘋狂的愛上蘋果,一來想體驗蘋果的美味,二來也是懷念家鄉。
最後小鎮上的蘋果被買光了,許多華工寧願用一天辛勞十多個小時賺來的工錢,高價購買蘋果嚐鮮。鎮上有個蘋果販子還因此致富,現在已經搬去大城市定居了。
亨利市長親自把一個個蘋果,塞進周赫煊他們手中。
幾個華工迫不及待地啃著蘋果,似乎是聯想起當年的經歷,眼淚嘩啦啦往下流。
亨利市長又對周赫煊說:“周先生,我代表本市,向您頒發榮譽市民勳章,請務必接受。”
“我的榮幸。”周赫煊微笑道。
在隨行記者的見證留念下,亨利市長將榮譽市民勳章別在周赫煊胸口。雖然這個“市”只有500多居民,但好歹也是市啊。
當天下午,在華工嚮導的帶領下,周赫煊前往當年的華工醫院和瘋人院參觀。
這兩棟建築都已經廢棄很久,臺階上長滿青苔,一切苦難都塵封在歷史中。
周赫煊拾起草叢裡的一根扁擔,那扁擔是木質的,通體腐朽風化成黑色的朽木,似乎在無聲的訴說著當年的情形。
陳英指著麥田遠處的樹林說:“周先生,樹林裡葬著200多個華工兄弟。當年立了木頭碑的,一個個都有名有姓。”
周赫煊點頭道:“全都移葬過來,跟其他華工一起安葬在陵園中。”
設計師柯布西耶也工作起來,開始實地檢視情況。他轉了兩圈,回來對周赫煊說:“周先生,我建議把瘋人院拆除,華工醫院雖然被廢棄,但主題建築還比較穩固,修葺過後完全可以用來做華工博物館。”
“華工博物館?這個主意很好。”周赫煊說。
柯布西耶不僅是建築設計師,更是一位建築規劃師,他說道:“我初步的構想,是開闢南邊那塊荒地做為陵園墓地,可能會佔用少許農田,紀念碑修在博物館和墓地中間偏南的位置。按照你的要求,大門面向東邊修建,入門處可以設立華工塑像,道路兩邊各立一座。如果按照這種想法來修建陵園,包括博物館在內,總造價可能要在500萬法郎以上。”
500萬金法郎,按照現在的匯率,大概就是20萬大洋,這點錢周赫煊還是出得起的。
當然,還有尋找、移葬華工屍骨的錢要另算,這也是很大的一筆開支。
不過嘛,美國的經濟危機,再過幾個月就要傳播到法國。到時候差不多陵園就該開工了,正好可以再省些預算,廉價工人隨便都能僱到。
接下來半個月,周赫煊開始在法國講學。他想要讓法國人重視華工,讓法國人尊重在法華人,就必須給面子接受法國高校的邀請。每次講學結束後,他都要提起華工的功勞,讓華工的事蹟更加深入人心。
這種做法的效果很好,至少許多高校的學生和老師,都對華人印象大為改觀。
從巴黎的大學,周赫煊一直講學講到斯特拉斯堡,都靠近德國邊境了。
在斯德拉斯堡第二大學,周赫煊會見了年鑑學派的兩位史學家費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