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許多,衣服都不換,急急披上大氅,命人宣車輦去欽明殿。
遠遠的見欽明殿殿頂蓋著厚厚一層積雪,簷下掛著一溜晶瑩剔透的冰溜子,像矛槍頭一般,寒風料峭中夾著一股肅殺之氣襲來,滔滔來不及細想,抬腳向殿內行去。
不想門口侍衛一抬手,面無表情將她攔住,“郡主,陛下有命,無昭不得入內。”
因皇上許滔滔隨時出入欽明殿,故而她素日只當欽明殿似尋常宮殿無二,端的是想來便來,抬腳便走,不成想此時卻被被侍衛攔下。
她生恐侍衛沒認出來,便喘口氣站定,嚴肅道,“是我!”
不想那侍衛面上作難,搖頭道,“郡主,陛下有命,無昭不得入內。”
滔滔無法,急得在原地跺腳,忽見楊守珍向殿門外一探頭,忙叫道,“楊都知”。
這楊守珍素日跟著皇上,是第一等得力的人,自然知曉滔滔在皇上心中分量,見她滿面愁容,又想想殿內情形,猶豫片刻一點頭,“郡主稍等,容小人前去通報。只是官家準不準,小人也難說。”
滔滔在殿外候著,不過須臾,但覺得像過了一年那麼久,寒風凜冽,侵肌裂骨,她素日畏寒,出來的又匆忙,早凍得臉蒼白得沒一絲血色,唇上泛著青紫。
終於,楊守珍出來一躬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滔滔哆哆嗦嗦扶著侍墨的手,走進欽明殿的硃紅金漆殿門。
一進殿,滔滔被門內的景象嚇的腿一軟,不由一抖,便不自覺磕在地上,手爐“啪”一聲滾落在地,咕嚕咕嚕滾了幾圈才停下,香餅香灰灑了一地。
皇后穿著早起的家常黃地碧牡丹夾棉襖,墮馬髻上金鳳出雲步搖已有些鬆垮,滿面淚痕跪在御案前。十三和老七都身著朱紫公服,一左一右跪在皇后身後三四尺左右。
皇上身著赭黃窄袍,面色鐵青坐在紫檀木雕漆雲龍紋御座上,陰沉沉盯著地上跪著的三個人。他見滔滔隻身著常服,青絲鬆鬆挽著便趕來,也不命她平身,抬眼將她一掃,眼神冰冷,似要吃人一般。
張昭儀精心挽著朝陽近香髻,身著大紅牡丹團花褙子,披著鳳毛大氅,一手託著後腰,站在皇上身畔,一雙秋水眼微微吊起,眼角掩不住的得意,竟似審犯人一般看著皇后。
張昭儀冷笑道,“皇后口口聲聲喊冤,依妾看來,純屬狡辯。”她半邊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側頭向皇上說道,“官家夜宿哪位娘娘宮中,歷來不為宮外人所知,為何那晚刺客行刺時,直直奔向坤寧殿?倒像是有人故意走漏風聲,此其一。”她說完這句一頓,目光凌厲看向滔滔,換隻手託腰。
皇后見狀,向滔滔臉上一掃,目光哀慼,似有不解。她素日端莊沉穩,滔滔從未見過她這般手足無措的樣子,且自己確實命侍墨特意漏過皇上行蹤,想到這兒,頓時心中一痛,後悔不迭。
旁邊十三隻管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如木雕泥塑一般跪著,也不知跪了多久。倒是老七見她抖個不停,眉頭微皺,似略有擔心。
“皇后娘娘雖睿智,然久居深宮,每日只侍弄花草,打理後宮而已。那夜事發突然,皇后為何能臨危不亂,指揮有度,展將相之才,若不是早有準備,焉能如此,此其二;”張昭儀扶一扶鬢髮,繼續說道。
皇上聞言,目光一凜,旋即挺直後背,眯著眼向皇后面上一打量,揮揮手示意張昭儀繼續說下去。
“妾記的當時是皇后娘娘下旨,命人活捉王勝,可為何還有人膽敢抗旨,自作主張將王勝亂刀殺死,是否受人指使殺人滅口,掩人耳目?此其三;還請陛下明察。”說罷,她下頜一抬,面上帶著冷笑,穩步踱到旁邊楠木大圈椅上坐了。
“陛下,昭儀所言極是,但這僅是猜測,並無證據,別人亦有可能為之,還請陛下明察。”皇后聲音已是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