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生活,其實是由無數的謊言支撐著進行下去的。
報紙、雜誌這樣的媒體,也不是不能全信。偶爾相信一回是沒錯兒的。但相信時,你得把那上面龐大的內容壓縮一下。就像我們上小學時做的語文題一樣,把整篇文章用一句簡明扼要的話概括出來。比如,去掉形容詞呀、去掉誇張等修辭手法之類的。剩下的就是真實的東西了,跟螞蟻的體積差不多了。
“洛科,是真的麼?”雪晴是第一個打來電話問的。我不用問就知道雪晴所指的是報紙上寫我的那檔子事兒。
來電話詢問我的還有我在學校認識的其他要好的同學,包括後來打架又合好的同學陳迎風和麥可。他們的語氣裡除了對我感到惋惜之外,還有一種無形的責備。
大家對娛樂報紙上的內容向來都表示疑義,但是,這並不影響人們看娛樂報道的興致。就只當小說看吧,就這樣說服自已說“無風不起浪”吧。
“嗯……”我每次就說這麼一個字,倒也不是說,就是由鼻子裡哼出來的。不知怎的,聽著他們這樣那樣的關心的問話,我的心突然變得脆弱起來,倒開始懷疑起那起打架事件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想想,由名牌高校偷偷冒險出來考電影學院,又在電影學院耗上四年的美好時光,而今剛剛在熒屏上留下自已的足跡,卻因為一時的任性而將前途給毀了。
那段日子,該接的電話都接了,該聽到的安慰也聽到了。但卻沒有接到柳迎風來的電話。這倒頂合我心意的。其實,我的腦子已經陷入半迷糊狀態了,我若還清醒的話,還有點意識的話,是能夠知曉柳迎風有半個多月就沒有給我來一個電話了。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柳迎風有那麼長的時間沒給我來電話,當然,我也沒給她去一個電話。拍戲的煩惱困擾著我,我不想把我煩惱傳染給周圍的人。更重要一點的是,打架打到都見了報,不是什麼光榮體面的事兒。
所以,柳迎風沒來電話,我不但不感到不快,反而暗暗感到慶幸。我想,這事頂好是不讓她知道的好。知道了又有什麼好處?還不是替我瞎操心?!還不是要責備一番我那“發育不良的個性?”
劇組把我由正在拍攝的電視劇中開除,並沒有造成他們什麼大的損失,因為電視劇才開拍四五個小時。他們一將我開除,很快就物色了一個新的“青春人物”來代替我的男主角的角色。
我把手機全都關閉了。我想靜下心來想點什麼,然後好好休息,歸納起來,在這三年裡,我從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從身體到心靈。
我還想躲避討厭的記者。尤其是葉小片。雖然我和葉小片關係不錯,以好朋友相稱,又有老鄉作為後盾。我剛認識他的時候,還覺得好朋友和老鄉是可靠的,可後來漸漸明白,只有平頭百姓之間的老鄉關係才靠得住。葉小片不是平頭百姓,葉小片是某娛樂報響噹噹的名記。圈內早就流行這麼一句話:娛記靠得住,母豬也上樹。
我知道所有的認識我的和不認識我的人(尤其是記者和我曾經的影迷們)都想知道我怎麼了或許我將要怎麼?其實,我還知道,所有的人對我活著及活得怎樣並不真的感興趣,人們感興趣的是近一年來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關於一個有點小名氣的演員的墮落的整個過程的故事。
這年代,人們不用愁吃愁穿了,但人們愁的是沒有“新鮮的故事可聽。尤其是關於名人的隱私、私生活之類的。
人們的精神也墮落了。變得不像從前那麼單純了。
春色和夜色
第十二章
人真的是個變數,無時無刻都在變。比方說,明星在沒出名時,非常羨慕也非常渴望被大堆的記者蜂擁而上的場面;可出名了,正好相反。我從拍戲的第二個年頭就盡力想辦法躲開討厭的記者。儘管我只是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