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年輪的面孔,皺紋溝壑縱延,每一條的背後都隱藏著無數的故事和傳奇。每一張臉龐都寧靜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面,眯縫的雙眼將世事變遷洞穿,抿住不語的嘴角道出亙古恆遠的不二賢言。
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裡整齊有序地排列著十五張圓桌,紅色的桌布一垂至地。高腳酒杯鑲嵌著金色的花邊,筷子羹勺也都是金燦燦打製,無不眩目耀眼。桌子上擺著各式乾果甜點,先到的人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嘮著家常,彼此問候寒暖。
服務生裡出外進拿酒上菜。諾大的宴會大廳裡熙熙攘攘,到處是一片繁忙和熱鬧的景象。我正拎著剛到的白酒挨個桌子擺放,不知不覺的汗水已從額頭滲出,脖子上的領帶就像是一條枷鎖勒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母親於昨晚親自挑選了這條最為滿意的紅色花紋的領帶,並將那套最昂貴的西服拿了出來,非讓我今天如此打扮不可。
我平日一般是不繫領帶的,最多是公司裡來了比較重要的客戶才會上心打扮。西服雖然也有兩套,但出場的機會也很有限。其實我的體格和氣質倒是很適合穿西服,自認為相得益彰,增輝添彩。
可是每每打扮上了擁擠不堪的公交車後,自己便成了異類,他人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不屑的情感佔了大半。再者,即使他人見怪不怪,我也覺得有些過了:這一副紳士派頭怎好意思和他人一樣蜂擁擠車,穿不穿那棕色的馬甲都無法避免領帶被拽歪,兩邊的墊肩也無可倖免的高高聳起,如同一個戰敗的沒落貴族,夕陽黃昏是唯一的美景相伴。
無論是三百塊一套的地攤貨還是四千塊一套的義大利名牌,最終的命運無非都是被擠出渾身的褶子,遍體鱗傷,魂斷湮滅。
“我就不必穿這麼正式吧,又不是給我辦百歲宴……”
看著母親在熨衣板上來回反覆燙熨著西服上衣,再熨下去,恐怕就要掉皮了。我覺得實在是有些大題小作。
“不行!必須穿。對了,明天的白酒聯絡好沒有?”
“聯絡好了。林躍的朋友,關係絕對的可靠,明天直接給送到酒店。”
“價錢呢?不能光顧著便宜,反而太寒酸了。你跟林躍說一下,也別掙得太狠了,讓讓利……”
“放心吧,我見過那哥們兒了,人不錯,開出的價格絕對是最低的,關鍵是東西真,肯定沒有假貨。”
單是白酒一瓶就四百多塊,按照每桌最低保障一瓶最少也得十五瓶,稍微發揮就得超過二十瓶。僅白酒一樣就得小一萬塊,何況還有啤酒、紅酒以及飲料呢。我可不覺得這排場算作寒酸。
母親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大姐,下面有一個小弟。大姐,也就是我大姨的獨生女兒,於去年年底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眼看就要百天了。這個外甥的誕生對大姨家來說是絕對是天大的事情,神聖不可侵犯,高度無法攀越,尤其對大姨父來說。
大姨父這輩子最失意的事情就是膝下無子,此處的“子”指得就是兒子,帶把的。大姨夫屬於是第一批趕上改革開放的春風下海經商的弄潮兒,而且是不折不扣的成功者。大姨父又是一個傳統思想極重,對於傳宗接代極為敏感保守的一個人。在他看來。是時運不濟導致他沒有兒子來繼承自己的血脈和家業,也是人生中最大的憾事:空有一身武藝卻沒有合適的傳人。
唯一的女兒雖說打小便聰明伶俐,頗有他的風采和遺傳,但總覺得還是差了那麼一層,這個事情讓他難以釋懷又不便發洩。這個大胖小子的誕生在他看來是上天賜予他的最好的恩惠眷顧,看來老天爺沒有完全拋棄自己,最後還是將如此貴重的禮物送到了自己的身邊。
隔輩親,隔輩親。這句話在大姨父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詮釋。掌上明珠,心肝寶貝,絕對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甚至連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