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點半講到八點,然後被全班同學散發出的“我餓,我累,我要回家”的氣場逼得不得不未盡興地說出“放學”兩個字,真的未盡興。八點衝出校門,在路上再耽擱一小段時間,即使公交車順利,回到家怎麼也得九點;回家後等待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母親劈頭蓋臉地罵道:“是不是又和林躍他們跑到哪兒去瘋了!怎麼現在才回來!”我很委屈,真的委屈,低聲地回了一句:“沒有。班主任又講了……”不回嘴還好,一回嘴更糟,母親的火氣躥得更高:“胡說!你們班主任每天把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你說你們這些小子怎麼就是不知道上進呢?上哪兒去找這麼負責的班主任,告訴你們,你們能攤上這麼好的班主任是你們的福氣!”福氣暫時看不出來,就是每天回家的路途真的很遙遠。
“哇!久美子,你不冷啊,這麼冷的天還穿著裙子。我摸摸。”張若怡認識久美子還不到五分鐘就伸出手去摸久美子的大腿,嚇得久美子直往後退步,雙手連連阻擋張若怡伸過來的“魔爪”,花容失色。
“你看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男的。”
“不,不。”久美子只能躲到我的身後。
“老張,老張!你瞎摸什麼瞎摸,人家久美子都叫你嚇怕了。伸回去,伸回去!”林躍主動出面把張若怡的手拍了回去。“老張”是我們對張若怡的稱謂,暱稱,高中時期開始的叫法,一直沒變。
久美子仍躲在我的身後哆嗦,因為她沒想到我的高中女同學裡居然有這麼彪悍的,上手就要摸人家大腿,算是見了世面。其實這在中國的好姐妹之間並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但對於來自日本的久美子,尤其是初次見面就要摸人家大腿,任她如何具有一定的抵抗力也是無法接受的。
老張,張若怡一點兒沒變,還是高中時的脾氣和性格。她就坐在我的斜前方、林躍的旁邊,是她主動要求來到這麼一個危險的地方把自己的青春“獻給”了我們。
男班主任開學不久就對班裡的座位進行了調整,重新洗了一次牌。他肯定在家對著黑夜中的一盞檯燈進行了冥思苦想,經過徹夜不眠,終於考慮出一個曠世之點子。他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如何讓我們能夠靜下心來不受外界的干擾一心撲在學業上,為的就是三年後的金榜題名。他冥思苦想的結果就是把全班的男女同學分開,班級的前半部分坐女同學,班級的後半部分坐男同學。他的理論基礎是高中時期的男女學生最容易受的外界干擾就是來自異性的干擾。這個年齡正是萌動期,開始對男女之事有了興趣,沒辦法,自然規律嘛。那麼,他要做的就是與自然規律鬥爭。他認為只要把男女同學隔開,把彼此接觸的環境消滅掉,讓男女同學沒有機會和媒介接觸,那麼就會打破心中不安分的因素,把全身心投入到學業中。
如此一來,本來好好的班級被他改造成了前半部分的“尼姑庵”,後半部分的“和尚廟”。雖然同屬佛家弟子,但彼此清規戒條永世不得往來。當然,尼姑庵中並不完全是尼姑,有幾個他認為是可雕塑之材的小和尚被他調到了前半部分就座,害怕被後半部分的酒肉和尚帶壞了,三年之後還指著這幾個未來之星為自己爭得一世英名呢。
另一個問題油然而生,無論如何隔離,尼姑庵和和尚廟總要有邊境線,又不能在班級的中央打牆,那麼哪些女生會願意與後半部分的“罪惡”男生們接壤呢,還真是一個難題。後半部分被他這麼一打造,那無異於坐著一群眼光發綠的“狼”啊,和這些狼毗鄰相坐那就相當於掉進血盆大口的一塊肉,隨時都有被吞下的危險。班級裡腦子正常的女生自然不願到這麼危險的地方,誰想被狼吃掉,斷送一生的幸福呢。
正是在這種大背景下,張若怡卻格格不入地主動要求坐到後半部分,自己送上門來了。畢業時,她說自己這高中三年是“廢”在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