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翀告狀多少還是扎得英琭心中某處生疼。英琭始終不願挑明某個事實,驤十七歲時,官階為御前鸞儀都尉,當朝禁內行走往來,說是如履平地、駕輕就熟亦不為過。英翀如今同樣是十七歲,舉措言行、思量周祥每每差強人意,實在是令他這為人父者心焦。
幸虧舉頭三尺有神明,當機立斷將小鳳凰搶到手。如若不然玉面玄鵬罪惡昭彰之中,必要添上一條‘強搶良家子霸為禁臠’。小鳳凰這一世屬於英琭,亦只能屬於英琭。便是英琭沒有這份決心,驤那樣清傲的品性,絕無可能容忍再為第二人染指。
中元節前,英琭看過驤的回信時,不經意中摔了一隻瑪瑙碗,確信自己已忍無可忍。抬手指令幾名影衛,先一步直趨安奉在曜別院。隨後他也翻身上馬,領著蒼猊衛隊一路攜塵卷霧咆哮著直撲蕭颯城。
幾隻官錠紋銀怎生擠開督護靖王府的門縫。沈馳無奈只得走明面、遞拜帖。接待朔寧小侯者,正是如今靖王府高等幕卿蕭宇。
望著院內三個大小不一奔進跑出的娃娃,是謝琛、慕超、和蕭宇的孩子;沈馳幾乎開不了口。幾個侄兒皆是粉團兒般極惹人愛。他不禁想起同胞兄長,莫說子嗣,連婚娶都還未經歷。風華正茂的大好年華,一夜之間變成一罈骨灰。父親的情形更令為人子者,匪夷所思痛斷肝腸。虞州一別便從此消失。直至尚京接到訃告,沈馳才知父親在奉節病故。至今竟然不知埋骨何處···沈馳急於問清父兄的真實情形,蕭宇對此答覆諱莫如深。
督護靖王忙於巡檢軍務、邊戍護衛,無閒暇理會這位得益於祖蔭的小侯爺;即使能偷得半日閒,也要和他的督知府商討地方政務。督知府大人日理萬機,官家公務、簷下家務事無鉅細都要過問。連膝下幼子照拂之事,都是由幕卿蕭宇堂前門後的操持···總之就是□乏術。
蕭宇在照應著為沈馳讓座備茶,同時也支應著往來不絕的公文傳送、分揀,片刻不得閒。他也忙,要常往西恆行苑,做例行資訊交接;公務之餘要協助謝琛照管孩子。
蕭宇神色曖昧;開言也是官樣稱謂:侯爺急於見的人正在‘在曜別院’中。然此處並非是尋常門戶,欲行拜會要提前數日遞帖報備;兩隻守戶巨獸無比兇悍,一紅一白的毛色,卻斷無可能分別扮演紅白臉。
一日午後在奉節郊外,沈馳終於看到那個熟悉身影。白衣勝雪飄逸出塵,負手立於高處看著侍衛們,在林地中藉著圍獵走馬遛狗。蕭宇於此事言盡於此:在曜別院主人身份事關奉節軍防機密;蕭先生膝下幼子已經喪母,他不能因徇私洩密掉腦袋。
沈馳從身形上就確定,白衣人是胞兄無疑,但沒有足夠氣量上前。目之所及處,幾頭長毛飛揚的巨獸在周邊散放著跑動。看似各自放風疏散筋骨,實則還是在巡場搜尋。幸有一名魁梧兵士打馬追上,高聲喝住正徐徐逼近的灰毛巨獸,板著面孔告誡沈馳等人:再若走近,性命堪憂。饒是如此亦未能令高坡上的白衣人回眸。
英琭來信催驤搬去蕭颯,免得令兩邊都是草木皆兵。驤未作認同及反應,他知道英琭所數斷非虛言亦是出於好心。其實無論去蕭颯城,還是回咸寧,都是舉步出門般。驤自知此時身份,彷如一顆分斤撥兩的千斤墜。有鳳郎落在奉節,獨孤澹、隆睿騏的軍務佈防,就不需要多做出提防雲騎衛的安置。
如今三家堪成鼎足之勢,維持其間穩固僅是往昔情分。時當亂世,誰不眼紅那把天下第一交椅;便是盛世,天子的情分亦是最不可靠。一個利字,依傍刀而成,乃因利益趨往之下,必要動刀,而最先被砍斷的便是情分。
四下幾頭年幼蒼猊忽然仰頭長嘯,森格和薩圖各自眯著眼睛,昂首嗅過一番,便不屑一顧依舊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