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灰塵。
其實他每天都擦,並沒有什麼灰塵,可他仍是像對待一個人一樣,每日都要清理她的牌位,彷彿她還活在他身邊。
她確實也活在他身邊,只是他看不到。
褚映玉飄坐在他身邊,看他認真又細緻地擦試牌位。
他的眉眼低垂,神態安祥,如同一個溫柔的美郎君,唯有那雙眼睛裡一天天堆積的戾氣和癲狂讓人害怕。
他早就變了。
他不再是曾經那個馳騁沙場,一心為公的雍王。他有自己的私心,為此大開殺戒,有罪的、無罪的,死在他手裡的生靈無數。
只是不管他在外面怎麼攪風弄雨,怎麼玩弄權勢,回到府裡,當他來到她的牌位前,他都是安靜而溫柔的。
他沒有讓她看到外面的血腥。
可她又如何不知?
褚映玉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總算知道為何他恢復前世記憶後,變化那麼大。
恢復記憶後的陸玄愔,就是現在這個陸玄愔。
他們都是重生之人,而陸玄愔的重生,更是充滿血腥和殺戮,將他漸漸地變成現在這般瘋狂的模樣。
將她的牌位擦過一遍,他開始和她說話。
其實他說的也不多,只說今兒去了哪裡,吃了什麼,看到什麼,卻對自己做了什麼一概不說。
最後他說:“快了……”
什麼快了?
褚映玉心裡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下意識要抓他的袖子,想問他是什麼,然而她的手仍是穿過他的身體,什麼也摸不到。
褚映玉挫敗又灰心。
她默默地坐在他身邊陪著他,忍不住想,為何上天要讓她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裡呢?難道只是讓她好好看看他前世做了什麼嗎?
雖然只是窺探到冰山一角,她仍是為他擔憂不已,生怕他什麼時候就死了。
天亮後,陸玄愔將抱了一宿的牌位輕輕地放好,然後轉身出了門。
褚映玉飄在視窗,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他身後是一隊氣勢悍然的玄甲衛,跟著他一起消失在晨光之中。
接下來的日子,褚映玉很少再見到他,得知他正在做的事已經在關鍵之時,無法像以往那般每晚回來陪她的牌位。
陸玄愔不在,每日給她的牌位上香、擦拭的人變成寄春。
寄春習慣性地和她嘮叨,只是大多數時候的嘮叨都只是說兩人以前的事,很少會提及外面。
直到這日,寄春上完香時,突然說:“小姐,您知道嗎?榮親王世子原來沒有死。”
褚映玉重生後已從陸玄愔那兒聽說這事,倒也不奇怪。
“原來當初褚惜玉會逃婚,是因為她不想嫁給王爺,她和榮親王世子好上了……他們哪是什麼有情人,分明就是男娼女盜,一個有未婚夫卻與別的男人相好,一個故意引誘別人的未婚妻……”
寄春絮絮叨叨地說:“是王爺讓人找到榮親王世子,並將他押送進京,聽說榮親王世子原來是個反賊……”
褚映玉心中微跳。
看來榮親王世子假死後,應該是和前朝遺賊混在一起。
可惜寄春知道的並不多,褚映玉無法從寄春這裡得知陸玄愔所做的事。
揭發假死的榮親王世子,估計只是他計劃裡的一環。
自從元康帝中毒後,褚映玉就知道他在謀劃什麼,但他要做什麼,她卻是不知道的。
如此又過了一段日子,在京城下雪的某個夜晚,褚映玉突然聽到外面震天的廝殺聲。
很快,有血腥味從風中飄來。
這般濃重的血腥味,直接從外面飄進王府,讓人無不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