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叫小劉趕緊把這兩張單子送去。”小夥子把手上的兩張筆記本紙和一小卷零錢拍在櫃檯上，煙打鼻子裡走出來，“順便讓小劉幫我單獨帶兩盒牛肉炒飯，一盒不要加豆角。”

櫃檯後面的女子把手放在紙和錢上剛準備抓，聽到小夥子後一句話的時候，手在一瞬間停止了動作，間隔了幾秒，她慢慢將紙和錢滑到自己這一邊，眼神盯著自己的指甲，聲音很微弱：“齊哥，她還沒回去？”

“一到暑假她可不是連天泡網嗎？”小夥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微微一笑，“我也只能給她帶盒飯了。”

“網管————！”走廊深處傳出一句男音的叫喊。

小夥子轉頭，“來了！”他也叫喊著回應，抽完的菸蒂順手丟進身邊的垃圾筒，一陣風似的朝來的路步去。

櫃檯後面的女人抬頭，痴痴望著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低頭看看手裡的紙張和零錢，一分鐘後，她回過神來，叫起了“小劉”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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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小房間裡，沒有別的多餘物品，只有四臺貼著號碼背靠背擺放的電腦，還有四張椅子。

房間裡只有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非常大，非常急促。

“胖子！你少抽點菸，我螢幕都給你弄模糊了！”2號機位置的一個矮個子大力地用手掌揮著螢幕前繚繞的煙霧，語氣兇惡。

“奶奶的，老子不抽就犯困！”1號機位置冒出一個大大圓圓的腦袋，五官被肉擠得幾乎看不見了，煙霧環繞著，從遠處看，就像一隻掀開蒸籠蓋的大肉包。

“喂，你們兩個小點聲好不好？”3號機後面的頭也抬起來了，短髮，眼鏡反射著螢幕的光，不大的眼睛此時正厭惡地盯著對面的矮子和胖子，“那麼吵怎麼睡啊？”

“睡個毛，你兩小時前剛醒，還睡？”矮子哼哼。

“小點聲，小四還沒醒！”眼鏡的神情看上去有點不耐煩，朝右邊瞥了一眼，“你們訂飯了沒？”

胖子停止敲鍵盤，“矮子訂了一份三鮮炒飯，我訂了三份炒麵。”他很自然地回答。

眼睛一愣，“你又吃那麼多？我的呢？”他問。

“看你們沒醒就沒訂。”胖子聲音還是很自然，“一會我分一份炒麵給你。”

“那小四呢？”眼鏡繼續問。

胖子和矮子突然沒了聲音，矮子也不再敲鍵盤了，房間中突然變得很安靜，三個人面面相覷。

“完了，我真給忘了。”胖子皺眉。

一旁的矮子也犯難，“小四不吃炒麵，也不愛吃三鮮炒飯。”他嘀咕。

“你們兩個真是沒腦子！”眼鏡憤憤地說，對面兩個人沒有反駁。

胖子站起身來，“這樣吧，我出去到櫃檯給小四買盒泡麵？”他提議。

眼鏡剛想說什麼，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矮子不耐煩地叫道。

“網管。”門外的聲音應道。

眼鏡站起來，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一位穿背心踏拖鞋的年輕小夥子，手裡抓著一個大塑膠袋。他走進來，把袋子往眼鏡的電腦桌前一放，開啟袋子，撲鼻的飯香帶著滾滾熱氣襲來，胖子很大聲地吞了一下口水。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香……吃飯了？”

一瞬間，眼鏡和矮子還有胖子全安靜了，4號機的桌面上，有什麼緩緩在動，然後，抬起來的是一張女性的臉。

女孩子的眼睛顯然還沒完全睜開，拿鼻子嗅了嗅空氣，含含糊糊地道：“我的呢……我餓了，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