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她嗎?”南木宸牽引著太監的目光指向已經慢慢抬起步子繼續扶著腰前行的冷丫鬟。
一個人再怎麼偽裝,在與她自小相伴,長年累月的熟悉之人眼裡,背影,是永遠無法更改的輪廓。尤其是,這個背影已經刻入某人的心裡,血裡,骨髓裡,生生不忘,那就更可見一般。
冷言諾背對著涼亭,並沒有因南木宸的話語而停下腳步,原本因為與青石的親密接觸而吃痛咬牙也淡淡散去,似乎關注背後太監的回答,又似乎沒有,表情突然很淡。
那是一種在陌生環境裡獨留的一抹光束突然即將遠去,即將如這萬化穹蒼般,天地萬物,都因循他本來的規律而轉動,冷言諾亦並不緊張,不管如何,無非就是麻煩一些而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生死不過在那太監的一言之間。
太監緩緩的抬起頭,曾經純然憨厚的眸光裡早已鍍上一層受過打磨的璀璨,他看著那丫鬟離去的背影,緊盯半響,似要將那背影再度與記憶中的身形融合。
南鬱北看著這一幕,本想開口說什麼,卻在抬頭間觸到南木宸眸底那一注深不可測的幽暗時,內心輕嘆一口氣。
太子變了,情深陷海,便是一世顛覆。
風中隱隱吹來花香,只是這花香裡似乎還含著一種極淡的鐵銅味。
齊王府邸外暗處,圍滿的黑衣精衛大氣不喘,只是觀察著齊王府,似乎只要太監一個字,便會蜂擁而上。
隱在暗昨的藍楓同樣手放腰間劍銷,同樣只等這一刻,傾身相護,願捨命而救,卻無關情愛,光風霽月只因為自那自閉世界裡所感知的不同。
綠妖原本是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情,此時也預感到事情的異常,隱在一旁微微心驚。
越是這般情勢緊張,冷言諾卻越是舒下心來,腳步未有半絲停頓。
“回太子,有些熟悉,很像…。”聲音很輕,卻極度清晰,太監微皺了皺眉,似在沉思,而後又道,“很像奴才曾經在天慕遇見的一位貴人…。”言未終,眾人驚,南木宸原本端茶的動作也微頓。
南鬱北自然知道齊王府外面暗處此時危機四伏,可是也只得淡定,人家冷丫鬟都是如此淡定,難道他還比不過一名女子。
“什麼貴人?”南木宸開口的聲音比之之前微微低了幾分,如果仔細聽,那語氣竟似有些矛盾的壓抑,似初夏裡交織的熱與深秋裡低迷的涼,讓人既期待又可怕這種熱與涼來得比預計中的瘋狂而讓人難以承受,這種糾結錯雜的情緒都似蔓延到了南木宸的指尖,讓那杯中本來溫熱的茶水都稍微冰涼幾分。
不過,此時無人去關注那杯茶,南木宸舉杯,一杯飲盡,涼亭外原本還花影撫疏,倒影畫影的情韻一下子消彌不在,四周沉悶而一觸即發。
那太監似乎思考了許久,當真在記憶裡尋找相識之人,在倪月看過來一眼時,方才搖搖頭道,“不過,不可能的,我那位貴人,我對她極為相熟,不會在此,而且…。”太監轉過身來對著南木宸道,“而且她也不可能在此。”
一句話落,周圍的氣氛空氣瞬間松然,而冷丫鬟的背影正好消失於花徑處。
倪月腳步一動,卻被南木宸狀似拂袖的動作微微一拂,生生又退了回去,站在原處。
“呵呵,本來還念你效力於皇后,體恤你來自天慕,孤身異鄉,若有個同伴也不錯,沒曾想,不過是相似,許是,形似,而已。”最後一句話似有些自言自語。
南鬱北此時方才微掛一抹笑,“原來如此,我還在想這丫鬟還能認識這位公公呢。”
公公二字,落在早已走遠的冷言諾耳中,心莫名的一涼,闇然想至曾經那憨厚僕實的臉,那雙澄然不經世事浸染的眼,心若萬騰狂奔千里,又如萬里滔浪,月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