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至於‘飛鐮’、‘神鷹’二堡,可真是天才的傑作,令貧僧不得不五體投地。”
泰璜大感大受侮辱,搶道:“你別忘了,本堡主既為嶽翎最後建立,自然最好……”
又覺這話實有佩服嶽翎之意,趕緊住口不言。
姚廣孝笑道:“當初嶽翎因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忍百姓受苦,首創‘飛鐮’,標榜公正平等,但他似乎不久就發現,人間根本沒有完全平等這回事,於是他再創‘神鷹’,標榜自由,結果仍然不能今他滿意,等到最後建立‘金龍’之時,已然身心俱疲,不自覺的走到千百年來的老路上去,簡直乏善可陳。”
“展翅龍”單飛又大聲道:“不錯!‘三堡’之中最老朽腐敗的就是本堡,害得咱們當了十幾年的行屍走肉!”
單飛平常最得秦璜信任,名列八將之首,不想今日卻帶頭髮難,屢次三番痛罵堡主,把個“獨角金龍”氣成了白痴,喃喃道:“老夫上承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商鞅韓非,一心以聖賢之道立堡率眾,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姚廣孝哈哈大笑。
“自古以來,大英雄大豪傑全都愛講聖賢之道在吃飽了飯沒事幹的時候只沒像你這種用法。”
目光往回馬必施、桑半畝二人臉上,神色又凝肅起來。
“‘飛鐮’、‘神鷹’雖為嶽翎腦力極致之結晶,但他自己卻始終未曾看出這兩種體制所含有的強大而可怕的力量,以及這兩者之間的微妙關係。這是他的遺憾,卻是我的運氣。”
姚廣孝雙眼之中彷佛伸出了兩把刀,在眾人臉上一刀一刀的劈過。
“沒有人不愛自由,也沒有人不愛平等,但這兩者其實正是一柄利剪的雙股,其中任何一股都足以導致任何一個民族於死地,兩股合併,更加絕子絕孫。”
地室內一片死寂。
大多數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麼,然而猛襲上心頭的恐怖之感卻依舊森冷難當,隱隱覺得一種毀天滅地的陰謀,正在這地牢之中,這外貌詼諧平易的和尚身上,逐漸醞釀成形。
“一個人的自由,必建立在他人的不自由之上;一個種族的平等,必建立在大多數人的不平等之上。競相奪取這兩樣東西,傾軋鬥爭勢必旋踵而至,‘飛鐮堡’的內訌便是活生生的例證。”
馬必施思前想後,恍若被人用鉗子在腦袋上夾了一下,半晌動彈不得。
姚廣孝目光再次掃射馬、桑二人,使他倆的魂魄都結成了堅冰。
“即使再聰明的人,也必在這兩個毒餌之間遊移擺盪,甚至想要一把全抓,下場可想而知。這就是我交付給你們兩個的任務,‘飛鐮’、‘神鷹’各執一端,而‘金龍堡’狂妄自大,蠻橫霸道,不須我在幕後操縱,便自然扮演壓逼其他弱小幫會的角色。等到所有幫會非得投靠‘飛鐮’、‘神鷹’其中之一的時候,吾等再把它們各個擊破,一舉納入掌握。”
闊嘴一咧,兩顆大虎牙磷磷生輝。
“這套策略用在江湖道上行得通,用在天下各國之間也同樣行得通。”
地室內人眾乍聽這番議論,只覺荒謬無比,然而細加深思,又覺得並非全無可能,其冠冕堂皇,不著痕跡之處,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結果你們卻幹了些什麼?明爭暗合、坐收漁利的指令,竟被你們改成了明爭暗鬥!難道你們僅只守住那塊小小地盤就已心滿意足?真是井底之蛙,全無氣魄!”
桑半畝陪笑道:“姚少師,在下這些年來,深覺本堡體制舉世無雙,實在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姚廣孝面容沈冷,恍若四壁石塊,彷佛還想繼續往下講,卻忽朝入口處瞥了瞥,立聞一人朗聲道:“姚少師宏論精闢,令在下好生折服!”
馬必施面色霍然慘變,五官似乎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