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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部分

去勘察探求,畢竟探求的多了,人有時候就累了。這會兒,他只想靜靜地站會兒,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家門口,看著門前這海子的支流經冬不化,歡快地奔騰流淌,盪滌汙穢,沖刷腐朽,再撞到凸起的鵝卵石上,淙淙而過,意趣天成。

這天已是1980年二月六日,1979年的臘月二十,歷時一天半,薛向終於從祖國的極北之地趕回了這座生他養他的故土。詩家說的“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感覺,並未在薛向身上發生,可他到底有些感慨,儘管這一別京城不過六個月的功夫,可到得門前,總覺得親切,總想裡裡外外、完完整整地打量這個家。

吼!吼!吼!

薛向正駐足門前,細細觀賞,忽地陡起幾聲虎吼,未幾,便見數十米開外的大門內,奔出道雪白的影子,那影子來勢極快,片刻就到了近前,蹭得一下,那白影在十米開外的位置就起跳了,橫空虛度三丈有餘,撞在薛向身上,蹭得一下,就跳上了肩頭,不是小白又是何物。

小白上得薛向肩頭,不住拿猩紅的舌頭在他臉上舔噌,忽而又伸出兩隻瑩瑩如玉的細爪,來抓他的頭髮,一人一虎方耍了沒多久,嗚呀呀,大門又被掀開了,未見人影兒,便聽見門裡的喊聲“大傢伙,我來嘍……”

聲音為止,便見門縫裡騰出一道紫色的人兒來,那人兒一米三四的身高,齊肩的短髮打理得極是徑直,額上覆著一叢整齊的劉海兒,襯得精緻的小臉兒越發精美了,身著一件齊膝的紫色小大衣,衣領處細裘過風如浪,顯是上好的貂裘領,腰間扎一束粉色的武裝帶,勒得小腰盈盈一握,腳下一雙小小大頭皮鞋,蹭蹭蹭,奔得極快。

薛向瞅見小人兒,笑得滿臉都開了花,大步迎上前去,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在相隔十數米的位置,就各自起跳了,這是小人兒耍慣的把戲,她跳得不高,自然著地極快,十數米開外的位置,除了薛向誰還能接她得住。果然,小人兒身子堪堪落地的霎那,薛向的大手抄到,手腕兒一抖,便將小人兒的身子,抄進了懷裡。

“小寶貝,你重了!”

薛向掂了掂懷裡的小傢伙,真覺沉了不少。

“錯,是我長高了!”

小人兒得意地笑笑,想朝薛向肩頭爬去,可剛掙了掙,卻發現自個兒稍稍長大的身子,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在坐在大傢伙的肩頭,瞅一眼安坐在薛向一側肩頭的小白,小傢伙臉上的歡喜立時一暗,小心思卻有些羨慕小白總也長不大,而自己一天天長大,卻再也不能坐回大傢伙肩頭,拿他當大馬了,又想,自己再大一點,怕是也不能讓大傢伙這樣抱著自己了,再再大一點,可能永遠都不能和大傢伙一起睡了……

小傢伙越想越難過,一會兒功夫,一雙清澈的眸子就盈滿了水汽,只怕再待片刻,便要掉淚珠兒了。薛向實在是太瞭解自家的這個小妹妹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個兒在她心裡,不只是大哥,家長,乃至父親,甚至某種意義上,還扮演著母親的角色。他更知道小傢伙對自己的依戀,較之尋常的小孩子對父母的依戀遠為強烈,這其中自然有童年失怙留下陰影的因素,可更多的還是自己對小傢伙無所不依,無所不容的寵溺所致。

這種寵溺果然給了小傢伙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可也正是這種寵溺,讓小人兒分外沒有安全感。正如此刻,她小心思在擔心自個兒長大了,沒法子和自己親近了,立時極大的不安,衍生出強烈的負面情緒,就帶出了淚珠兒瑩瑩。

卻說薛向窺破其中緣由,抱著她的小身子,不住輕撫背脊,忽地,扯開行李箱的拉鍊,拽出一個可愛小豬模型的儲蓄罐來,輕輕搖晃數下,立時,便有叮叮噹噹的聲響傳來,小傢伙瞅見儲蓄罐,也只稍稍抬了抬眼,便又待扭過頭去,顯然這種小玩意兒,早已難以勾起她的興趣。

可薛向又怎會拿簡單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