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知道桓啟城外大軍還在,也不知這一場仗要打過多長時間。宅子是新賃的,筆墨紙硯等物都沒有。衛姌閒了兩天,便覺得有些無聊,她有習字看書的習慣,如今身邊卻並無書籍字帖。
石竹猜出她心思,便道:「聽說縣裡也有士族文士,小郎君何不寫個帖子去借兩本來。」
衛姌想著該添置些文房之物,也想出去走走,來時桓啟一路疾馳,她根本沒看清城中是什麼模樣。如今也不知要在這裡住多久,她便想熟悉瞭解一下環境。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難壓回去,她讓石竹叫人準備牛車,換了身外出的衣裳,帶著石竹外出,留空青看著家中。
楊昀立刻跟了過來,桓啟臨走前的嚴令就是保護衛姌安全,楊昀不敢怠慢,又是第一回 出去,便親自帶著兩個侍衛隨行。
城中氣氛有些緊張,但百姓生活如常,並無妨礙。此處只是臨近漢水的小城,不及豫章江陵等地熱鬧,往來行人大多身著粗布衣裳,十分樸素。衛姌在車上朝外張望時,忽然瞧見一個頎長身形的男子,她不禁微微蹙眉。
第249章 二四八章 樹上
離開建康之後, 衛姌已是許久沒見臉上敷粉計程車子,剛才一眼瞥見路上有個青年,生得武威高壯, 不知是不是迎合時下陰柔之美, 面上一層粉白,那個彆扭模樣讓衛姌見了眼皮都不禁跳了跳, 趕緊讓石竹將帷簾放下。
苻諫閒庭信步在街邊走著,一路打量著周圍鋪子和宅院,他感識敏銳,忽然察覺背後似乎有視線, 他不動聲色,目光慢慢四下一掃,行人稀少,偶有幾個路過的,見他衣裳和打扮就知不是普通人家,也沒有靠近。苻諫看見一輛牛車帶著侍衛遠去,瞄了兩眼也就放過。他來到城西, 等了許久, 喬裝打扮零星進城的侍衛一個不落地來了。
「方才我把匕首藏在腰上,若是被看穿就搏命一擊,哪知城門口也沒有查些什麼, 這就進來了。」
幾個侍衛紛紛說著進城的事,「都說晉人荒唐縱意,所言倒是不假。」
苻諫道:「別太大意, 此時入城防備少, 但要去漢水, 沿途都有嚴查, 休想輕易矇混過去。」
桓家比預想提早發兵,桓啟嚴守著去漢水的路,就是防止訊息傳到北方去,現在內松而外緊,由北而來的流民還能走動,想要往北去可就完全不同了。苻諫想到桓啟,目光漸漸有些陰翳。兩年前殷浩就帶兵北伐過一次,先頭攻下山桑的是衛釗。南北訊息往來不便,傳遞的慢,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當初的衛釗就是桓啟。
苻諫心裡清楚,晉國朝廷真能帶兵北上的人沒幾個,桓家先有桓溫桓沖,如今又多了一個桓啟。
他自幼就比別的孩子生得高壯,力氣也大,於習武練兵上有長才,朝裡內外都誇他為苻家獅兒,不想在晉廷這種追求陰柔靡靡成風的地方,還能有桓啟這樣能與他相當的人物。
侍衛幾個都等著苻諫拿主意。苻諫將進城來所見所聞想了又想,決定冒險以山陰張氏的身份去接觸城中士族。他們這樣一行人要混跡在百姓之中實在太難,若要前往漢水,還需藉助本地士族之力。
近隨聽了慌忙道:「殿下太過冒險,若讓人看穿,難以脫身。」他說得委婉,實則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份,必然是死路一條。
苻諫輕輕搖頭,「此地與山陰相隔甚遠,身份不易被揭穿,如今大軍就在城外,隨時就要起兵,我已是等不起了,這個險必須得冒。」
拿定主意,苻諫立刻就帶著隨從前往本城一戶丁姓士族家中,遞上拜帖,假借山陰士族身份求見。丁家見他言行舉止,就知是富貴出身,家中兩位郎君出來相見。苻諫推說是去山中拜訪名士,出來時走錯了方向,來到此處。
丁家郎君笑道:「張兄雅人高致,不拘俗禮,既來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