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到了岸邊停下,苻諫下車,帶著人走近岸邊,船上有人呼喊,侍衛回應,過了片刻,對苻諫道:「白天風浪尚好,但夜裡行船風大,是不是歇一晚等明日早上再走船上鋪蓋被褥都有。」
四面都已經暗下來,河水在暮色中也像是墨汁,苻諫走近了,朝河面上看去,道:「今晚就走,不能耽擱。」
雖然衛姌家中所有人都綁了起來,但不知什麼時候就被發現,城外營地用快馬,一個半時辰就能趕上,他如何敢在船上休息,何況軍情要緊。苻諫拿定主意,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又朝牛車看去。
侍衛頗識眼色,道:「衛家子留著已無用,不如乾脆……」
他言未盡,臉上冷酷無情。
苻諫面無表情,情緒難辨,他轉身朝牛車走去,心中一個念頭閃過,那衛郎君生得一副好相貌,皎皎明月,雌雄莫辨,殺了著實可惜。
河岸近水,牛車方才停在路邊,此時暮色沉沉,四周都變暗,侍衛點燃火把,還未到車前,就高聲喊道「出來」。
車裡沒有動靜。
苻諫皺起眉,雙目一凜,突然拔腿疾步上前。侍衛也察覺不對,兩人舉著火左右來到牛車兩側,火光搖曳,眾人這才看見,鮮紅的血正從廂門縫隙往外滲。
「不好!」侍衛不禁喝道。
苻諫面色已陰了下去,一旁侍衛趕緊拉開廂門,只見車內躺著一具屍體,正是剛才留下看守牛車的人。侍衛將他翻過身來,只見他脖子被割開一個大口,怒睜著一雙眼,血快要流幹了,車內一股血腥沖鼻。
原來剛才來到河岸邊,苻諫帶著人過去與船上人聯絡,牛車僅留了一人看守,衛姌是個文弱少年,一路又老實怯弱,侍衛幾個在北地尚武,對南方這些文士郎君極為不屑。
等苻諫幾人去了船旁,侍衛聽見衛姌說要如廁,他覺得這衛家子過會兒就要送命,便重重敲了下廂門,叫衛姌憋著。
須臾過後,衛姌呼痛,聲音斷斷續續。侍衛不耐,拉開廂門見她縮在角落,昏暗看不清楚,他爬上牛車去拉她,「鬼叫什麼……」
衛姌突然轉過身來,動作飛快在他脖子一抹。侍衛怔住,從未想過會是如此,他抬手去抹脖子,卻感覺到汩汩鮮血流出,他駭然瞪眼,要說些什麼,可身體已不受控制,靠著車廂他大口喘氣,身體漸漸變冷,失去知覺。
衛姌迅速爬出牛車,看見岸邊火把和影影綽綽的人,趕緊從牛車後快步離開,躲進路旁樹叢之中。
她方才下車時外衣沾到侍衛身上的血,乾脆脫下,此時她檢查身上,發現並無血跡殘留,這才稍稍心安。
苻諫將衛姌的外衣抓了起來,從中滑落一塊酒壺的碎片,邊緣鋒利,染著血漬。苻諫立刻明白過來,衛姌裝作無意摔碎酒壺,藏了一片,趁機偷襲侍衛逃走,路上她害怕顫抖如鵪鶉的模樣,全是用來麻痺他的。
苻諫勃然大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我要殺了她。」
在他眼皮子下耍心眼,苻諫胸口滿是怒火,還有一種被戲弄的難堪。那個他不曾放在眼力的文弱郎君,居然臨了還殺了他的侍衛。
苻諫在北地走了一圈,雖說險些被大軍困在城中,能順利帶著人逃到漢水,他心中不免自得,可此刻,全化為怒氣。
侍衛幾人散開,在沿河樹林搜尋。
作者有話說:
第254章 二五三章 救
苻諫將手裡的衣裳狠狠扔在地上, 滿臉陰鷙,目光在樹林掃過,這麼一會兒功夫, 人應該沒跑遠, 趁著天色漸黑找地方藏了起來。苻諫對衛姌已沒有來時的輕視,只覺得她藏著一肚子奸猾, 不過稍有疏忽,就讓她逃了,還殺了他的隨從侍衛。
苻諫胸口怒火翻騰,從侍衛手裡一把奪了火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