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笑道:“可不是,草原的雨季要來了,近來雨水都會特別多。”
話才說完,就真有雨滴落下來了。
衛望舒對婆子說:“你去取筆墨紙硯過來,然後再去找下普木林將軍,讓他得空過來一趟。”普木林是莽蘇海留下來的副將。
婆子應了,下去了。
挽朱坐到了衛望舒床邊的椅子裡,拿了個果子開始削皮,說:“娘娘,咱們要繼續嗎?這茫茫大草原,要找個人何其難啊。”
衛望舒笑得有些虛弱,說:“自然是要找的,眼下京城是回不去了,北方邊境動亂,東南沿海恐怕也不會太平,要說北戎此地,眼下也不是久留之地。自古國亂則家亡,也不知衛家今後如何。倒是靜太妃娘娘居在姑蘇,暫時還是安逸的。”
挽朱愣了愣,也很快想明白了,二皇子篡位,屁股還沒坐穩,自然是不會去主動招惹麻煩的,不管是吳親王還是其他的藩王、大臣,只恨不得人家趕緊歸順了自己,哪裡有去招惹的道理?不過一旦局面穩定下來,李允堂又是絕對不得善終的,因為二皇子背後還有一個皖親王,他哪裡會放過李允堂?
婆子拿來了筆墨紙硯,衛望舒就讓她下去了,然後讓挽朱研墨。
挽朱問:“娘娘可是要寫信?”
衛望舒從床上起來,披了件莽蘇海送她的厚絨披風,走到桌前。她就是有些受寒,因為發燒而身體有些虛,想著快點恢復才一直在床上休息,其實並無大礙。
“你有沒有想過,太子殿下在汲水鎮的訊息是誰散佈出去的?”衛望舒鋪開紙,裁剪成大小合適的許多張。
挽朱邊研磨,邊說:“娘娘的意思是,這是假訊息?”
“不,我是覺得,太子殿下恐怕是真的來過汲水鎮,而且現在就在汲水鎮附近。”衛望舒握筆,在手裡捏了捏筆桿,“這訊息,恐怕就是太子殿下自己散佈出去的。”
“自己散佈的?”挽朱很快明白過來,“就是說,太子殿下是想引自己人來找他,所以刻意散佈了一些訊息。”
衛望舒勾起唇角,將筆尖蘸了下墨汁,道:“否則何須散佈訊息說太子在此處,知道訊息的人直接帶走太子不就行了?可到現在也沒聽說太子被抓,所以想來,他還在此地。”
如今處境最微妙的人就是太子了,他只怕是不敢輕易回大晉的,他自己的勢力都在京城或周邊,在北方他能信任誰?
衛望舒落筆時手頓了頓,然後行雲流水寫下了四行字:
汲岸倪霞千重染
水珠盈潤髻上搖
千言萬語默對月
窈窕一株映水間
完畢看了看,挪去一邊,復又蘸了墨汁,同樣抄上一遍。
就這樣抄了好多張紙後,挽朱忍不住問了:“娘娘,這寫的是什麼?”
衛望舒似想起當年,苦笑道:“這是太子殿下做的詩。”
其實原詩的開頭兩句是這樣的:“江岸倪霞千重染,珍珠盈潤髻上搖”。
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她興致不錯,包了一艘畫舫暢遊延江,不知李睦弘怎麼就混上來了。當時船已經離岸很遠了,她總不能把人趕下水,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誰知李睦弘準備的比她還充分,帶了宮裡的廚子來,在畫舫上擺了盛宴,後來酒至酣處,就吟了這首詩。
那時候夕陽西下,一輪明月掛上天空,他就這樣凝視著她,酒杯咬在嘴角,唇被酒水沾溼了,眼珠子在夕陽下映出了光彩,好似那上好的琉璃珠子。
果真太子殿下亦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呢。
想到這些,衛望舒又嘆了口氣,捏著毛筆重新蘸了墨汁,繼續寫詩。
這首詩事後並沒有被人謄寫,想來不會有人知道是出自太子之手,而李睦弘本人,應該是一